审讯室的门在身后“咔哒”一声锁死，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坐下时，金属椅脚在地砖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
冷白的灯光打在脸上，刺得我眯起眼。
空气里有消毒水的味道，还有某种微弱的信息素残留，像是被刻意掩盖后留下的痕迹。
陆铭坐在对面，手指交叉搭在桌上，神情平静得不像在审讯。
他开口第一句就让我脊背发紧：“顾同学，我们来谈谈你的‘Alpha’身份。”
我冷笑一声，指尖无意识摩挲手腕内侧的红痕，那里还在微微发烫。
“监察官也搞身份歧视？”语气比我自己想象得还要轻松。
他没接话，只是轻轻点了下平板。
墙上的投影亮起，画面是图书馆二楼角落。
我认得出那个座位，就是昨天我翻开江野档案的地方。
镜头里，我低头翻页，眉头越皱越紧，呼吸急促，信息素波动的曲线在屏幕下方剧烈起伏。
我的瞳孔一缩，喉咙发干。
陆铭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你比你以为的更危险。”
我别开视线，装作不在意，但心跳已经开始紊乱。
抑制剂的效果似乎减弱了，体温在上升，袖口里的垫片烫得让人烦躁。
他继续调出另一段视频——是我走进检测室的画面。
耳机里江野的声音突然在审讯室回响：“放松，呼吸节奏控制好。”
我猛地抬头，看见屏幕上我的监测仪蓝光闪烁，信息素指数在短短几秒内回落到正常范围。
“你是怎么通过检测的？”陆铭终于正面发问，“谁帮你压制信息素？”
我沉默着，手指收紧，指节泛白。我不想承认是他，可证据就在眼前，否认毫无意义。
他忽然倾身向前，压低声音：“有人想利用你，别做他们的棋子。”
我怔住，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江野。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一切？还是说，从一开始，我只是他计划中的一枚棋子？
正要开口，审讯室的门忽然被推开。
江野站在门口，黑灰色外套衬得身形笔直，眼神冷静如常。
他和陆铭对视了一眼，像是无声地交锋了几秒，最终陆铭站起身，点头示意结束审讯。
江野走过来，站在我的背后，一只手轻搭在我肩上，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冷静。”他说，声音很低，只有我能听见。
我抬头看他，眼里满是疑问。他却只是冲我笑了笑，转身离开。
门再次关上，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盯着天花板，呼吸慢慢恢复平稳。
可心里那根弦，却怎么也绷不住了。
走出监察处时，夜风扑面而来，带着一丝凉意。我摸出手机，刚解锁，一条匿名消息弹出来：
“小心你信任的人。”
我愣了一下，手指收紧。
这条消息，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里某个紧闭的门。
江野……到底是谁？
我站在宿舍楼下，抬头望着夜空 。
星星稀疏，月光被云层遮住大半，只有零星的光洒下来。
我忽然想起那天他把我带上禁书区，说监察处真正查的是信息素感知者。
他说我比他们想象的更危险。
那时我以为他在帮我，现在看来，也许……我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林澈的房灯还亮着，从窗户透出来暖黄的光。
我站在楼底下犹豫了几秒，最终没有上去。我想再理清楚一些事情。
我沿着小路往操场走，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操场空无一人，风掠过草丛，发出沙沙的响动。我坐在看台上，望着远方的教学楼。
江野总是在关键时刻出现，又在最不该消失的时候离开。
他教我控制信息素，帮我通过检测，甚至阻止陆铭今晚的约谈。
但他有没有告诉过我全部的真相？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还残留着刚才审讯时的冷汗。
我是不是太轻易相信了他？
耳机突然震动，是语音消息。我点开，听见他的声音：“你现在最好回宿舍，别在外面待太久。”
我攥紧手机，心里一阵烦躁。他又在操控我，还是在保护我？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对他的信任，已经裂开了一道缝。
我坐在看台上，风从耳畔掠过，像是某种低语。
手机还握在掌心，那条匿名消息像根刺，扎进皮肤里，慢慢往血肉深处钻。
我盯着屏幕，直到它自动熄灭，黑漆漆的表面倒映出我的脸——眉头紧锁，眼神空洞，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远处的教学楼灯火通明，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变了。
耳机又震动了一下。
是江野。
我犹豫了一秒，点开语音：“你现在最好回宿舍，别在外面待太久。”
他总是这样，语气平静，像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可正是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姿态，让我胸口涌起一阵烦躁。
他到底知不知道，我已经开始怀疑他？
我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草屑，转身朝宿舍走去。
路上几乎没人，偶尔有巡逻的监察员从远处经过，步伐整齐，带着压迫感。我下意识低头，加快脚步。
刚走到宿舍楼下，林澈的窗户还亮着。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上去看看。
门没锁，推开门，林澈正坐在桌前翻资料，听见动静抬头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你还没睡？”我问。
他合上笔记本，语气平淡：“等你回来。”
我一愣，“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有点复杂，“你今天被带去审讯了，不是吗？”
我心头一跳，脸上却尽量保持平静，“你怎么知道的？”
他没回答，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顾燃，你真的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吗？”
空气突然变得沉重。
我看向他，声音压低，“你什么意思？”
林澈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我，“你以为江野是在帮你，其实……他早就把你放进局里了。”
我瞳孔一缩，“你认识江野？”
他摇头，“我不认识他，但我认识另一个‘信息素感知者’。”
我喉咙发干，“谁？”
他转过身，看着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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