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扯下耳机，金属外壳砸在墙上发出脆响。碎片弹跳着滚进床底，像是断了线的珍珠。
手指无意识摩挲手腕内侧的红印，那里还残留着信息素监测仪的压痕。
陆铭审讯时说的话又在耳边回响："顾同学的信息素波动曲线很特别啊..."
特别？是啊，特别到江野三年前就开始等我？
照片被我塞进外套口袋，纸角刮过指尖。泛黄的边沿已经卷起，像是被人反复翻看过无数遍。
宿舍楼静得出奇，连楼下宿管值班室的老式挂钟滴答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轻手轻脚推开房门，夜风从走廊尽头的窗户灌进来，掀起窗帘像白色的鬼魅。
楼梯间的脚步声格外清晰。每一步都踩在心跳上，咚咚作响。
走到半道突然听见上面传来脚步，赶紧贴住墙根。月光从铁质扶手的缝隙漏下来，在台阶上画出一道道银线。
天台铁门被风吹得"哐当"作响。我握紧门把手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出。
风卷着夜露扑面而来，吹得我眯起眼。远处教学楼的灯光星星点点，像撒了一地的碎玻璃
我背靠水箱站定，看着对面楼梯口。
果然，江野出现了。他穿着监察员的黑色制服，领口别着银色徽章。月光在他肩头流淌，却照不进那双漆黑的眼睛。
"林澈告诉你的？"
他开口，声音和往常一样平稳。
"三年前你在医院见过那个暴走的少年？"
我直奔主题，喉咙有些发紧。
江野往前走了两步，"我在等的人终于找到了。”
"所以那些'恰到好处'的帮助都是演戏？"
我扯开外套扣子，露出手腕上的监测仪，"你是在确认我的反应？"
"是在确认你是否愿意醒来。"
我冷笑一声，"醒来看什么？看我是个失败的实验品？"
江野突然逼近，我后背重重撞在水箱上。他一只手撑在我耳边，另一只手按住我狂跳的腕间监测仪。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控制住，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放开我！"
我挣扎着扭头，却听见他低声说："他们在看着我们。"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教学楼顶的监控探头正在缓缓转动。
江野的手掌隔着布料压住监测仪，信息素的躁动竟真的平息了些。
"跟我回监察处。"
"凭什么？"
我咬牙切齿，"让你继续玩弄我？"
他忽然松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注射器。透明液体在月光下泛着幽蓝："这是唯一能救你的。"
我盯着那支针剂，记忆突然闪回。消毒水的气味，惨白的灯光，仪器的蜂鸣。一个少年蜷缩在培养舱里，手腕也戴着同样的监测仪...
"你以为为什么你的抑制剂效力比别人差？"
江野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因为你是第一个成功适应的感知者。"
远处突然传来刺耳的警报声。江野脸色一变，抓着我的手腕就往楼下拖。他的力道大得惊人，指节几乎要掐进肉里。
"西区检测站信息素异常波动！"
全息投影在空中闪烁，红色警报映得走廊像浸了血。
我被拽着踉跄前行，皮鞋跟敲击地面的声响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清晰。路过档案室时，我瞥见角落堆着几个破旧的箱子，上面依稀能辨认出"感知者计划"的字样。
"停下！"
我猛地甩开他的手，"你要带我去哪？"
江野转身抓住我的衣领，将我抵在墙上。他的呼吸有些急促，额头渗出汗珠："如果你不想变成下一个失控者，就乖乖配合。"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我盯着他袖口隐约露出的印记，"你到底是谁？"
警报声突然尖锐起来，像是催命符。江野没再说话，只是把注射器按在我颈侧。冰凉的触感让我浑身僵直。
"这次的任务..."
他声音低哑，"可能会遇见你真正的制造者。"
我们穿过三条封锁线，最终停在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江野将手掌按在识别器上，机械声响起："身份认证通过——B级权限。"
门缓缓开启，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昏暗的应急灯下，我看到林澈瘫坐在角落，额角有血迹。
"林澈！"
我冲过去扶住他，却被江野拽住手腕。注射器还在他手里，针尖泛着冷光。
"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
林澈抬头看我，眼神涣散："顾燃...我看到了...三年前的真相..."
"闭嘴！"
江野突然厉喝，手中的注射器重重砸在控制台上。玻璃碎裂声中，我看见林澈手腕上的监测仪——和我戴的一模一样。
"为什么他会有这个？"
我盯着那串熟悉的编码，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江野没有回答，只是快速在终端机上输入指令。
屏幕亮起，一段视频开始播放。画面里是一个少年，躺在培养舱里，面部模糊但手腕编号清晰可见。
"GC-01..."
我喃喃自语，突然意识到什么。自己的监测仪开始震动，数据流中闪过同样编号。
"这就是你说的觉醒者？"
林澈突然笑起来，Alpha信息素开始暴走："所以顾燃只是复制体？"
他抓起桌角碎玻璃划过手臂，鲜血滴在键盘上触发警报升级。通风口喷出淡蓝色气体，墙面浮现出培养舱残骸。
"我才是第一个！”
嘶吼声中，档案柜接连倒塌，"感知者计划"文件如雪片纷飞。我踉跄后退，却被满地文件吸引——每份记录都有相同签名：G.R.
"原来这就是为什么我的抑制剂失效..."
我蹲下身，捡起一张泛黄的照片。画面里是我和江野，站在医院门口，阳光很好。
"2019年3月7日，脑波同步实验记录..."
终端机突然播放加密影像。穿着病号服的自己躺在诊疗床上，画外音响起江野的声音："GC-01号意识稳定，准备进行第7次人格重置。"
监测仪刺痛皮肤，大量数据涌入脑海。我踉跄后退，撞翻档案箱。照片纷纷扬扬落下，每张都是不同年龄段的我，和始终不变的江野。
"所以...我从来不是真正的我？"
林澈的声音颤抖，Alpha信息素越发狂暴。江野从暗格取出三支注射器，却在犹豫时被林澈夺走一支扎进脖颈。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最后的意识里，看见江野眼中泛起血丝。他的手伸向我，却被林澈拦住。
空气开始扭曲，信息素风暴卷起尘埃。监测仪同时显示暴走警告，警报声尖锐得让人耳膜生疼。
江野擦去嘴角血迹，将新的注射器插入我后颈，轻声说："这次，你会记得全部。"
终端机画面定格在87%，通风系统停止运转，黑暗中只剩培养舱的幽蓝光线。镜头拉远，透过防弹玻璃可以看到地下实验区深处，数十个休眠舱正在缓缓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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