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轰然断裂，我和神秘人一起坠入黑暗。下坠过程中，我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接着是冰冷的水流漫过全身。鼻腔里灌满污水，我拼命挣扎着浮出水面。四周漆黑一片，只有头顶通风口透下一缕微弱的光。
"别乱动。"神秘人抓着我的衣领把我拖上岸。我这才看清他的脸——一张布满刀疤的脸，左眼戴着黑色眼罩。他从防水袋里掏出一支注射器，针管里泛着幽蓝的光。
"这是什么？"我往后退。
"稳定剂。"他一把扣住我的手腕，"你的信息素快要失控了。"
注射器扎进皮肤的瞬间，我感觉到一股寒流顺着血管蔓延。信息素暴走带来的灼烧感确实减弱了，但与此同时，记忆碎片开始不受控制地涌现。开学典礼上失控的信息素、林澈递来的奶茶、江野手枪冰冷的枪管贴在我太阳穴上......
"江野......"我喃喃道。
"他已经死了。"神秘人冷冷地说，"现在跟我走，或者在这里等死。"
我猛地抓住他的衣领："你是谁？为什么帮我？"
他抬手掰开我的手指，动作干脆利落："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圆环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神秘人拽着我钻进排水管道，污水没到腰部。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进，空气中弥漫着腐臭味。突然，他停下脚步。
"听着，"他转身面对我，"接下来可能会遇到GC的人。如果你还想活着见到林澈，就按我说的做。"
"你怎么知道林澈......"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刺耳的警报声打断。远处传来金属门开启的声响。
神秘人迅速熄灭手电筒。黑暗中，我听见他说："蹲下。"
我们躲在一根巨大的排水管后方。几个穿灰色制服的人影出现在走廊尽头，他们胸前的GC徽章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我屏住呼吸，感觉汗水顺着脊背滑落。其中一人举起检测仪，屏幕上跳动着红色波纹。
"感知者就在附近。"那人低声说，"老大要活的。"
另一个人冷笑："最好别让他暴走，上次在C区死了六个兄弟。"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信息素又开始躁动不安。神秘人突然按住我的肩膀，在我耳边轻声说："等会儿我会引开他们。记住，沿着这条排水管一直走，在尽头左转就能找到出口。"
"等等......"我还没说完，他已经站起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GC特工立刻追了上去。
我犹豫了几秒，还是按照他说的往前走。污水中漂浮着破碎的电缆，空气中混杂着焦味和血腥气。忽然，我听到身后传来枪声。第一声，第二声，第三声。然后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我加快脚步，心跳如擂鼓。前方出现一扇生锈的铁门。推开后，我发现自己站在一间破旧的地下室里。墙上挂着褪色的实验照片，角落里堆着发霉的文件箱。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中央的一块电子屏，上面滚动播放着"感知者计划"的字样。
"顾燃？"一个微弱的声音从角落传来。我猛地转身，看到林澈躺在地上，身上缠绕着黑色导线。
"林澈！"我冲过去，发现他的呼吸很微弱。导线另一端连接着墙上的终端机，闪烁的红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
我正要拔掉导线，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转身时，一支麻醉镖擦着我的耳朵飞过，钉在墙上。GC特工包围了整个房间。
"别动。"领头的男人举起武器，"交出感知者。"
我站在原地，感觉后颈的温度在升高。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扩散开来，空气中的水汽凝结成细小的冰晶。GC特工们惊慌失措地后退。
"小心！他要暴走了！"
枪声响起的瞬间，我扑向控制台。子弹擦过肩膀，疼痛让我清醒过来。指尖触到屏幕的刹那，所有灯光突然熄灭。应急系统启动，昏黄的光线笼罩整个房间。
"顾燃！"林澈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回来！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我猛地回头，发现林澈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他扯断身上的导线，嘴角扬起熟悉的笑容："哥，你愣着干什么？赶紧踹我一脚啊。每次信息素失控都是你打我一拳才恢复的，这次也一样。"
GC特工举枪瞄准林澈："别动！否则开枪！"
"来啊。"林澈挑衅地摊开双手，"有本事就开枪。反正我也是你们计划里的人。"
我趁机按下控制台上的红色按钮。警报声骤然拔高，天花板上的喷淋系统开始喷射蓝色液体。GC特工们慌忙撤退。
"走！"林澈拉起我的手。我们冲出地下室，跑进一条幽暗的地下通道。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无线电呼叫声。
跑了大概十分钟，我们终于在一扇铁门前停下来。林澈靠在墙上喘气："刚才多亏了你。"
"是你先救了我。"我说，"那些话......是真的吗？每次信息素失控都是我打你一拳才好？"
"当然不是。"他笑着揉乱我的头发，"但刚才你的信息素确实稳住了。看来感知者的能量需要释放。"
我看着他脖子上的淤青："你也被他们抓住了？"
"嗯。"他收起笑容，"但他们没来得及对我做什么。倒是江野......"
"他在最后时刻开枪自杀了。"我说。
林澈沉默了一会："他可能只是假死。你知道吗？刚才在控制区，我看到他的戒指了。那是'感知者计划'创始人的信物。"
"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真相。"林澈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而你，才是整个计划的核心。"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爆炸声。地面震动，灰尘簌簌落下。林澈抓住我的手腕："看来他们找到这里了。快走！"
我们继续向前跑，身后传来金属门被炸开的巨响。黑暗中，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不是恐惧，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在血液里流淌。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一切都不同了。
污水漫过我的下巴。神秘人的手还扣在我后颈，他呼吸的节奏混着远处枪声，像是某种倒计时。
"你撒谎。"我咬牙，喉咙里泛起铁锈味，"江野不可能……他开枪的时候眼睛是闭着的。"
神秘人手指收紧："睁眼看看你脚下。"
我低头。污水里浮着半张照片，被水流掀开一角。那是张泛黄的合影，五个穿白大褂的人站在实验室门口。最右边的男人左眼戴着眼罩，疤痕从耳后蔓延到下颌——和眼前这个人一模一样。
"十五年前项目终止那天，我们六个是最后在场的人。"他松开手，从防水袋里掏出一把匕首，"现在只剩我和江野。"
照片被水流卷走。我想开口，却被一阵尖锐的蜂鸣刺得耳膜生疼。神秘人突然把我按进污水，紧接着头顶传来爆裂声。水泥碎块砸在我们刚才站立的位置，烟尘呛得我直咳嗽。
"他们改了搜索路线。"他拽着我往排水管深处爬，"你的信息素把追踪器烧坏了，但GC不会放弃活捉。"
"为什么？"我喘着气问，"为什么非要抓我？"
他停下脚步。黑暗中，我听见金属碰撞的轻响，像是他扯开了什么装置。
"因为你能重启感知者计划。"他说，"当年江野亲手销毁了所有实验体，唯独漏了你。你是最后一个活着的完整样本。"
前方传来滴水声。我数着那节奏，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这声音太规律了，像是某种监测仪器。神秘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熄灭手电筒，我们陷入彻底的黑暗。
"别出声。"他贴着我耳边说。
污水开始震动。不是爆炸也不是枪击，而是更细微的波动，像有无数根针在皮肤下游走。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些记忆碎片又涌上来：林澈倒在奶茶店门口抽搐的样子、江野用枪管抵住我太阳穴时手上的青筋、还有开学典礼上飘散的红色粒子……
"来了。"神秘人低语。
一道蓝光劈开黑暗。我看到前方排水口站着三个黑影，他们胸前的GC徽章闪着冷光。最中间那人举着个黑色仪器，屏幕上的波纹和之前检测仪一模一样。
"感知者。"那人开口，声音像是经过处理，"跟我们回去。"
我后退半步，后背撞上冰冷的水泥墙。信息素在血管里翻腾，空气中的水珠开始凝结成冰晶。神秘人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手掌烫得反常。
"现在。"他说，"爆发吧。"
话音未落，我感觉胸口炸开一团火。污水沸腾了，冰晶在高温中汽化。GC特工惊叫着后退，他们的仪器爆出火花。神秘人趁机拽着我冲向侧边的小铁门，那里挂着块褪色的牌子：高压电室。
"你怎么知道我会……"我话没说完就被他打断。
"因为你刚才捏碎了排水管。"他踹开铁门，"用的是和江野一样的左手。"
我们冲进一片漆黑的配电间。电缆像藤蔓般垂挂在空中，尽头亮着盏微弱的红灯。神秘人突然松开我，转身将匕首插进身后一个人的肩膀。
"别装了。"他对黑暗说，"你们比我们快了十分钟。"
更多人影从阴影里浮现。这次是五个，全都穿着灰色制服。他们举着武器，却没人开枪。最年长的那个摘下帽子，露出半张烧伤的脸。
"001号。"他对神秘人说，"交出感知者。组织等这一天很久了。"
神秘人扯下眼罩。他左眼瞳孔发白，虹膜边缘有圈诡异的蓝色。
"你们不该动林澈。"他说完就扑了上去。
混乱在瞬间爆发。我被推倒在地，脑袋撞上某个金属箱。温热的液体滑进衣领时，我听见有人喊："启动电流干扰！"
整个配电间亮了起来。无数电缆在空中扭动，像苏醒的巨蟒。神秘人和GC特工在电光中厮杀，他们的影子投射在墙上，扭曲如怪物。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在失去知觉前最后一秒，我看到神秘人将匕首刺进自己胸口。蓝色光芒从伤口处蔓延，顺着电缆窜向整个配电系统。
"记住。"他的声音混着电流，"你不是实验品，是钥匙。"
天花板塌下来的时候，我闻到了烧焦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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