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
我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残酷,
“我本来是想慢慢找的。可你们偏偏要接我回来,把我嫁给九千岁,想用我的命,换你们林家的富贵荣华。你们以为,我还是十年前那个任你们搓圆捏扁,无力反抗的小女孩吗?”
我的目光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九千岁魏瑾,他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指尖轻轻摩挲着一块玉佩。
“九千 “证据?”
我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残酷,
“我本来是想慢慢找的。可你们偏偏要接我回来,把我嫁给九千岁,想用我的命,换你们林家的富贵荣华。你们以为,我还是十年前那个任你们搓圆捏扁,无力反抗的小女孩吗?”
我的目光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九千岁魏瑾,他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指尖轻轻摩挲着一块玉佩。
“九千岁,”
我对他说道,语气平静无波,
“抱歉,搅了你的婚礼。但我想,你也不愿意娶一个身负血海深仇,随时可能在你枕边捅刀子的女人吧?林家欺瞒于你,用我这‘妖星’替你冲喜,其心可诛。今日,我便替你,也替我自己,清理门户!”
话音未落,我手腕一翻,几枚细如牛毛的银针已夹在指间,在烛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
这是我用尼姑庵后山几种毒草淬炼而成,见血封喉。
“拦住她!”
林鹏举惊恐大叫。
侍卫们如梦初醒,纷纷拔刀上前。
然而,他们快,我更快。
身影如鬼魅般闪动,红色嫁衣在人群中穿梭,带起一阵阵惊呼和痛哼。
银针精准地刺入试图阻挡我的侍卫关节处,让他们瞬间失去行动力。我的目标,始终是林鹏举和吴姨娘!
林婉和想扑上来撕打我,被我一脚踹开,撞在柱子上,呕出一口血来,再也说不出话。
混乱中,我逼近了面无人色的吴姨娘。
她尖叫着躲到林鹏举身后。
“老爷!救我!这妖星要杀我!”
林鹏举拔出身边侍卫的佩刀,色厉内荏地指着我:
“孽女!再敢上前,休怪我不念父女之情!”
“父女之情?”
我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笑声在混乱的喜堂中显得格外刺耳
“从你为了这个贱人,默许她给我娘下毒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只有血仇!”
我避开他胡乱挥舞的刀锋,身形一矮,一枚银针直接刺入他持刀的手腕。
“啊!”
他惨叫一声,佩刀哐当落地。
我一把掐住吴姨娘的脖子,将她从林鹏举身后拖了出来。
她拼命挣扎,指甲在我手臂上划出血痕,但我毫不在意。
“说!当年你是怎么害死我娘的?用的什么毒?如何下手?”
我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
吴姨娘涕泪横流,恐惧到了极致,语无伦次:
“不……不是我……是老爷……是老爷默许的……那香……那香里加了‘相思子’的汁液……混着……混着几种伤身的药材……日久天长……”
“贱人!你给我闭嘴!”
林鹏举捂着手腕,厉声喝骂。
但已经晚了。
吴姨娘的话,如同惊雷,炸响在所有人耳边。
“相思子……”
有懂医理的宾客倒吸一口凉气
“那可是剧毒之物,微量长期使用,确实会让人身体虚弱,宛若痨病而亡啊!”
我心中积郁十年的恨意,如同火山般喷发。
我收紧手指,看着吴姨娘的脸色由白转青,眼中充满了复仇的快意。
“够了。”
一个平静无波,却带着无形威压的声音响起。
是九千岁魏瑾。
他不知何时已走到近前,挥退了还想上前的侍卫。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奄奄一息的吴姨娘和面如死灰的林鹏举。
“林大人,”
魏瑾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咱家倒是不知道,原来咱家的岳母大人,是这么没的。你们林家,真是好家风啊。”
林鹏举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九千岁明鉴!是这毒妇!是这毒妇蛊惑下官!下官一时糊涂啊!婉清!我的好女儿,爹知道错了!你看在父女一场的份上,饶了爹吧!”
我看着他那副摇尾乞怜的丑态,心中只有无尽的厌恶。
“父女一场?”
我松开吴姨娘,任由她像滩烂泥般软倒在地,剧烈咳嗽。
“你对我,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父女之情?你纵容妾室害死我娘,对我非打即骂,将我弃于尼姑庵十年不闻不问,接我回来只为替嫁。林鹏举,你的眼泪,比阴沟里的淤泥还要令人作呕。”
我转向魏瑾,微微颔首:
“九千岁,家丑让你见笑了。此人,”
我指着林鹏举,
“及其妾室吴氏,谋害我母亲,证据确凿。祖母王氏,纵容包庇,助纣为虐。
林家众人,皆可视作帮凶。该如何处置,请九千岁示下。”
我将这个难题,抛给了他。
魏瑾深深地看着我,眸中神色变幻。半晌,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林鹏举治家不严,纵妾行凶,谋害发妻,欺君罔上(指欺瞒他),其罪当诛。
吴氏,心肠歹毒,谋害主母,罪加一等,凌迟处死。
林家老太太,昏聩无能,剥夺诰命,送往家庙,青灯古佛,了此残生。林氏一族,男丁流放三千里,女眷没入教坊司。”
他每说一句,林家人的脸色就灰败一分。等到说完,林鹏举已然瘫软在地,屎尿齐流,恶臭难闻。
吴姨娘直接晕死过去。祖母王氏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彻底昏厥。
林婉和呆若木鸡,仿佛失去了魂魄。
魏瑾的目光最后落在我身上
“至于你,林婉清……”
我迎上他的目光,毫无惧色:
“我搅了婚礼,伤了侍卫,惊了宾客,罪责难逃。
但凭九千岁处置。”
我知道,以他的权势,要杀我易如反掌。
魏瑾却笑了,那笑容带着几分欣赏,几分玩味:
“你很有趣。
咱家很久没见过这么有趣的人了。
报仇雪恨,快意恩仇,倒是有几分咱家年轻时的影子。”
他顿了顿,慢条斯理地说道:“你既然不愿嫁,咱家也不强求。
这场婚事,作罢。至于你……念在你替母报仇,情有可原,又间接帮咱家看清了林家的真面目,死罪可免。”
我有些意外地看着他。这位以酷烈手段闻名朝野的九千岁,竟如此轻易地放过了我?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淡淡道:“咱家欣赏有胆色、有手段的人。
更何况,你让咱家看了一场精彩的好戏。比起杀了你,咱家更想看看,你这条挣脱了牢笼的疯狗,以后还能搅动怎样的风云。”
他挥了挥手:“走吧。
带着你母亲的嫁妆,离开京城。从此以后,与林家,与咱家,再无瓜葛。”
立刻有太监上前,递给我一个匣子,里面是厚厚一叠银票和地契,正是我母亲当年嫁妆折算的一部分。
我接过匣子,心中百感交集。我深深看了魏瑾一眼,这个外人眼中恶魔般的宦官,此刻却给了我一条生路。
“多谢。”
我诚心说道。
我没有再看那群烂泥般的林家人一眼,也没有理会舅家那些人惊恐又复杂的目光。
我扯下身上繁复的嫁衣,只着一身素色中衣,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顶华丽的凤冠扔在地上,毫不留恋地转身,大步走出了这座富丽堂皇,却充满腌臜与罪恶的九千岁府。
身后,是林家人绝望的哭嚎和侍卫冷漠的拖拽声。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冰凉的雨丝落在脸上,洗去了方才的戾气与血腥。
我深吸一口带着湿润泥土气息的空气,感觉十年来的压抑与仇恨,终于随着这场雨,渐渐流逝。
我并未立刻离开京城。
母亲的嫁妆虽拿回一部分,但还有一些重要的遗物,尤其是她生前最珍爱的一套红宝石头面和她亲手所写的几本医书杂记,据说被林鹏举藏在了林府书房的暗格里。那些东西,我必须拿回来。
此外,我对魏瑾如此轻易放我离开,始终存有一丝疑虑。
这位九千岁绝非心慈手软之辈,他的“欣赏”背后,难保没有别的算计。
我需要确认京城内的风声,确保自己能安全脱身。
我在城中一处不起眼的客栈住下,换上了寻常布衣,用魏瑾给的银票购置了些许防身之物和易容改装的行头。
接下来的几日,我暗中关注着林府的动静和林家的最终结局。
林鹏举和吴姨娘被下了诏狱,据说受尽酷刑。吴姨娘没等到凌迟那日,便在狱中不堪受辱,自尽身亡。
林鹏举则在行刑前夜,疯癫痴傻,胡言乱语,最终被一刀了结。
祖母王氏被强行送入京郊最破败的家庙,无人照料,不过几日便传来病逝的消息。
林婉和与其生母吴姨娘命运相仿,在没入教坊司的前夜,试图悬梁自尽,却被救下,听说后来变得痴痴傻傻,受尽欺凌。
林家其他族人,流放的流放,为奴为婢的为奴为婢,曾经显赫一时的林府,短短数日便树倒猢狲散,府邸也被查抄封存。
至于九千岁魏瑾,在那场闹剧般的婚礼后,似乎并未受到任何影响,依旧权势熏天,深居简出。
关于我那日的“壮举”,竟也被压了下去,市井间虽有零星传闻,却并未引起太大波澜,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抹去了一切。
这更让我确信,魏瑾放我走,绝非一时兴起。
时机差不多了。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换上一身夜行衣,如同鬼魅般潜回了已然荒废的林府。
府内一片死寂,昔日雕梁画栋,如今只剩断壁残垣,被查抄的官兵破坏得不成样子。
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衰败的气息。我凭着幼时模糊的记忆,避开几处可能设有机关的地方,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父亲的书房。
书房内更是狼藉,书籍散落一地,桌椅倾倒。
我仔细摸索着记忆中被父亲小心翼翼触碰过的书架后方。
终于,在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我触到了一块微微松动的木板。
轻轻撬开木板,里面是一个小小的暗格。暗格中,赫然放着一个紫檀木盒。
我心中一喜,取出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正是母亲那套流光溢彩的红宝石头面,以及几本纸张已然泛黄的书册。
最上面一本的扉页上,是母亲清秀婉约的字迹——
“芸娘手札”。
“芸娘”,
是母亲的小字。
我小心翼翼地收起木盒,正准备离开,目光却被手札中滑落的一页信笺吸引。
信笺的纸质与手札不同,更为陈旧,上面是另一种刚劲中带着几分秀逸的字迹。
“……芸妹,见字如面。京中局势波谲云诡,魏阉(指魏瑾)势大,恐非社稷之福。吾等暗中谋划,然需谨慎……彼之身世隐秘,或可为一突破口……盼早日拨云见日,还天下朗朗乾坤……”
信的内容到此中断,似乎是被匆忙藏起的。落款处只有一个字——
“烨”。
我的心猛地一跳。
这封信……似乎涉及朝堂争斗,甚至提到了魏瑾的“身世隐秘”?
写信的这个“烨”是谁?
母亲怎么会保留着这样一封信?
直觉告诉我,这封信非同小可,可能隐藏着极大的秘密,甚至可能与魏瑾放过我有关。
我迅速将信笺塞回手札,连同头面一起放入带来的包袱中,不敢再多停留,立刻循原路离开了林府。
回到客栈,我点亮油灯,仔细翻阅母亲的手札
手札大部分记录的是她平日看诊的心得、搜集的药方以及一些生活随笔,字里行间能感受到她的善良与聪慧。
直到翻到最后几页,我才看到一些不寻常的记录。
那几页的字迹略显凌乱,似乎是在心神不宁的状态下写就。
“……鹏举近日行踪诡秘,常与吴氏密谈至深夜。吾偶闻之,似涉及朝中某位‘大人物’之事,心中甚是不安。吴氏一族似与那位‘大人物’有旧……鹏举警告吾莫要多问,言及此事关乎林家存亡……”
“……身体日渐沉重,汤药无效。
恐非寻常病症……那熏香味道有异,问及吴氏,只说是新配的安神香……吾心疑之,然无力查证……”
“……烨师兄来信提醒,京中恐有变,嘱我小心。
可信中语焉不详……他提及那位‘大人物’身世有疑,若为真,则……不敢深想……”
手札的记录到此戛然而止。
看来母亲在临终前,已经察觉到了林鹏举和吴姨娘的阴谋,甚至可能对魏瑾的身世也有所耳闻,只是来不及深究,便含恨而终。
而那位“烨师兄”,似乎是母亲旧识,且身在朝堂,正在暗中筹划对付魏瑾。
我握着母亲的手札和那封神秘的信,心潮澎湃。
原来,母亲的死,不仅仅是因为后宅争斗,还可能牵扯到更深的朝堂隐秘。
林鹏举和吴姨娘,恐怕不仅仅是害死母亲的凶手,还可能充当了某些势力勾结的桥梁,而最终,他们也成了被舍弃的棋子。
魏瑾知道这些吗?他放过我,是因为欣赏我的“胆色”,还是因为他从我身上,看到了追查这些隐秘的线索?
他想借我的手,找出那个“烨师兄”,或是查明他自己的身世之谜?
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京城这块是非之地,绝不能久留。
我必须立刻离开,带着母亲的遗物,远离这些权力的漩涡。
次日清晨,我便乔装打扮,混在出城的商队中,离开了京城。
我没有选择官道,而是挑了偏僻的小路,一路向南。
母亲的手札中记载了几处她游历过的江南小镇,风景秀美,民风淳朴,或许能成为我暂时的栖身之所。
我并未完全放松警惕,一路上不断变换路线和装扮,留意着身后的动静。
奇怪的是,并未发现有追踪的迹象。魏瑾似乎真的信守承诺,放我自由。
半月后,我抵达了江南的一个水乡小镇——栖水镇。
这里小桥流水,白墙黛瓦,橹声欸乃,与京城的繁华喧嚣截然不同。我用银票买下了一处临水的小院,院中有一棵老桂花树,正值花期,香气馥郁。
我安顿下来,每日里整理母亲的遗物,研读她的手札和医书,学着辨识草药,偶尔为镇上一些贫苦的百姓看看小病,换取些许生活所需,日子过得平静而充实。
母亲的医书杂记内容广博,不仅有医术,还有一些养生、毒理甚至机关巧技的记载,让我大开眼界。
我仿佛透过这些文字,触摸到了母亲温婉而坚韧的灵魂。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
一日,我正在院中晾晒草药,忽闻镇上一阵骚动。
出去打听才知,是镇上最大的绸缎商陈老爷突发急症,腹痛如绞,请了多位郎中都束手无策,眼看就要不行了。陈家悬重金求医。
我本不欲多事,但听闻症状描述,心中一动,与母亲手札中记载的一种罕见毒物中毒症状颇为相似。
思索片刻,我还是背起药箱,来到了陈府。
陈府门前围了不少人,皆是摇头叹息。我表明郎中身份,管家见我年轻,又是女子,面露疑色。
但眼见老爷气息奄奄,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将我请了进去。
床榻上的陈老爷面色青紫,汗出如浆,身体蜷缩,痛苦呻吟。
我仔细诊脉,又查看了他的眼脸和舌苔,心中已有七八分把握。
“陈老爷是中了'断肠草'之毒,”
我沉声道,
“此毒剧烈,幸得发现尚早,还有一线生机。”
周围的家眷和郎中将信将疑。
我不再多言,取出银针,刺入他几处要穴,暂时护住心脉,又开出方子,令其家人速去抓药。
方子中有一味药引颇为罕见,恰好我前几日上山采药时偶得。
经过一番紧张的救治,灌下汤药后不久,陈老爷呕出大量黑水,腹痛渐止,脸色也慢慢恢复。
众人这才连连道谢
我救了陈老爷性命的事,很快在镇上传开。
来找我看病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我谨记母亲教诲,行医济世,不分贫富,对于穷苦人家,常常分文不取。
镇上的人开始称呼我为“女神医”,对我这个外来户也渐渐接纳。
然而,名声也带来了麻烦。
一日,几个地痞流氓闯入我的小院,为首一人满脸横肉,声称我医坏了他的兄弟,要我赔偿百两银子,否则就要砸了我的医馆。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心中明白这是故意找茬。
我平日深居简出,与人为善,并未得罪过人,只怕是有人眼红我的医术或钱财。
“你兄弟何在?姓甚名谁?何时由我诊治?”
我连声问道。
那地痞语塞,恼羞成怒:
“少废话!拿钱来!不然别怪哥几个不客气!”
说着,几人便欲动手。
我叹了口气,本想在此安生度日,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我缓缓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纸包。
“既然你们不讲道理,那就别怪我用药不讲道理了。”
我轻轻一吹,纸包中的粉末随风飘散。
那几人吸入粉末,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开始觉得浑身奇痒无比,如同千万只蚂蚁在爬,忍不住抓挠起来,越抓越痒,顷刻间便将自己挠得衣衫破烂,血痕道道,在地上翻滚哀嚎。
“滚。”
我冷冷地说道,
“再敢来犯,下次让你们尝尝烂肚穿肠的滋味。”
那几个地痞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跑了,再也不敢出现在我面前。
经此一事,我在镇上的地位更加超然,而无人敢轻易招惹。
我也更加谨慎,平平日除了行医,便是闭门研究母亲的遗物和医术毒理,实力悄然精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