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会课的时候需要调座位，班主任让大家自由组合，两人一组搬课桌。沐云正弯腰想把自己的桌子抬起来，暮寒已经走了过来，抓住了桌子的另一边：“我帮你。”
课桌比想象中沉，尤其是塞满了书的抽屉。两人抬着桌子往新位置挪，走到教室后门时，门有点窄，沐云往左边躲了躲，手背不小心撞上了暮寒的手指。
是很轻的一下触碰，像羽毛擦过，两人却都顿住了。沐云能感觉到对方指尖的温度，比自己的热一点，带着点薄茧的粗糙感。他下意识想缩手，暮寒却先一步握紧了桌沿，像是没察觉到刚才的触碰，继续往前走：“小心门框。”
搬到新位置放下桌子，两人都松了口气。沐云揉了揉刚才碰到的手背，那里好像还残留着暮寒的温度，烫得他有点心慌。暮寒正在整理自己的书，侧脸对着他，阳光落在他脖颈处，勾勒出清晰的线条。
“新座位靠窗，”暮寒忽然转头看他，眼里带着笑意，“你不是喜欢晒太阳吗？”
沐云愣了愣，才发现新位置正好在窗边，和他之前的座位一样。他想起上周班会课，班主任让大家写“理想座位”，他随手写了“靠窗”，没想到暮寒记住了。
“嗯，挺好的。”他低下头，假装整理抽屉，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指尖的触感好像还在，和阳光一起，暖融融地落在心里。
整理抽屉时，沐云发现暮寒正往他这边挪桌子，两张课桌的边缘轻轻碰在一起，发出“咔”的轻响。“离近点好说话，”暮寒的声音带着点笑意，手里还拿着本物理错题集，“以后讨论题目方便。”
沐云的心跳漏了一拍，看着两张并排的课桌，忽然想起刚开学时，两人隔着三排座位，想借块橡皮都得传半天纸条。现在桌沿相抵，像两道平行线终于有了交点，连呼吸都仿佛能混在一起。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在桌面上投下长方形的光斑。暮寒把自己的台灯往中间推了推：“你的台灯不是接触不良吗？先用我的。”那盏蓝色的台灯是暮寒生日时买的，灯杆上还贴着颗星星贴纸，是沐云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
“不用，我带了备用的。”沐云从书包里掏出个小巧的充电台灯，却被暮寒按住手：“用我的，亮堂点。”他的指尖带着点粉笔灰的粗糙，按住沐云手背时，力道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沐云没再推辞，看着暮寒把台灯插头插进插座，暖黄色的光线立刻铺满了两张课桌。他忽然发现对方的抽屉里放着个熟悉的本子——是那本印着星星图案的笔记本，上次物理测验时掉出来的那本。此刻它被压在几本习题册下面，露出的边角上，似乎还能看到他画的简笔画。
“你的笔记本……”沐云刚想开口，暮寒忽然把一本《天文爱好者》杂志放在他桌上：“上周在书店看到的，新出的，里面有猎户座的最新观测数据。”
杂志的封面还带着塑封的凉意，沐云摸了摸光滑的纸页，忽然想起周五放学时，两人在书店里看星图的样子。原来暮寒当时悄悄把杂志买了下来，还记着他喜欢猎户座。
调座位的喧闹渐渐平息，班主任在讲台上讲着纪律要求，沐云却有点走神。他看着暮寒低头记笔记的样子，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像幅安静的素描。桌肚里的手不小心碰到一起，两人像触电似的缩回，却又在几秒钟后，悄悄往中间挪了挪，指尖再次相触时，谁都没再躲开。
下课铃响，前桌的同学转过来聊天：“你们俩怎么总黏在一起？连座位都要凑这么近。”
沐云的脸颊有点热，刚想辩解，暮寒却笑着说：“因为我们是‘物理最佳拍档’啊。”他说着，还故意用胳膊肘碰了碰沐云的胳膊，眼里的笑意藏不住。
沐云看着他促狭的样子，忽然觉得“最佳拍档”这四个字格外好听。他低头翻开那本《天文爱好者》，发现扉页里夹着张小小的星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了猎户座的位置，旁边写着一行小字：“今晚九点，操场东边可见。”
字迹是暮寒的，清隽又带着点认真。沐云的指尖抚过那行字，感觉桌肚里相触的指尖传来对方的温度，像有电流顺着皮肤爬上来，暖得他心里发涨。
窗外的风吹起窗帘，带着点桂花的香气。沐云看着两张并排的课桌，台灯的光晕在桌面上连成一片，忽然觉得，这个新座位像个小小的世界，把他和暮寒圈在里面，隔绝了外面的喧嚣。抽屉里的指尖还在轻轻相触，像在进行一场沉默的约定，不用说话，就知道彼此都在。
暮寒忽然在桌下递过来颗水果糖，是粉色的草莓味，和周五傍晚那颗一样。沐云接过来剥开，甜味在舌尖漫开时，听见对方在耳边低语：“晚上别忘了去操场。”
他抬头，撞进暮寒带着笑意的眼睛里，那里像盛着揉碎的星光，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沐云用力点头，感觉那颗糖在嘴里甜得发腻，却舍不得咽下去——就像此刻的心情，满得快要溢出来，又珍贵得想悄悄藏好。
阳光慢慢移动，光斑爬过两人相触的指尖，把那点温度烙得更深了些。沐云低头看着星图上的猎户座，忽然觉得，最好的座位从来不是靠窗，而是身边有个愿意记住你喜好、和你指尖相触的人。这个下午，两张并排的课桌，成了他心里最温暖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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