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媛没有想到，面试通知来得那么快。
周六清晨，她还在半梦半醒之间，手机震动起来。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宋媛同学，我是《晨曦》文学社的沈墨。你的作品《从影子到光》我们已阅，今天下午三点有空来文学院302教室面谈吗？”
她一下子清醒过来，反复读了三遍这条短信。沈墨亲自发来的短信，而不是通过社团公邮。
“有空。我会准时到。”她回复道，手指微微发抖。
放下手机，她赤脚跑到阳台，晨风拂面，带着桂花初开的香气。
九月的阳光透过香樟树叶，在水泥地上洒下细碎的光斑。
她深深吸了口气，感觉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破土发芽。
下午两点五十分，宋媛站在文学院302教室外，手里拿着打印好的作品和几篇备用稿。门虚掩着，她轻轻敲了敲。
“请进。”
教室内只有沈墨一人，他坐在第一排课桌上，手里拿着一叠稿纸。
阳光从他身后的窗户照进来，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你很准时。”他放下稿纸，微笑着看她。
“应该的。”宋媛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将作品放在桌上。
沈墨没有立刻进入正题，而是闲聊般问道：“周末没出去玩？大一新生通常对校园生活充满好奇。”
“我更期待能加入《晨曦》。”宋媛直视他的眼睛，不再像以往那样习惯性避开别人的目光。
沈墨点点头，拿起她的作品：“《从影子到光》——能说说创作灵感吗？”
宋媛沉默了片刻。这是她第一次向别人讲述这个故事背后的心情，尽管她隐去了真实的人物和经历。
“关于一个习惯了站在阴影里的人，如何找到勇气走向光亮的故事。”她轻声说，“我们每个人或许都曾是别人的影子，但最终都需要成为自己的光。”
沈墨注视着她，镜片后的眼睛深邃而专注：“文笔很细腻，情感真挚。
特别是主角在决定改变时的那段心理描写——‘她不再满足于只是反射别人的光芒，她想要自己发光，哪怕只是微弱的星火’。”
他竟然记得这么清楚。宋媛感到一丝暖意。
“不过，”沈墨话锋一转，“结尾部分略显仓促。主角的转变可以更循序渐进，让读者更能感同身受。”
他们讨论了近一个小时，从作品结构到语言风格，沈墨给出了不少中肯的建议。
宋媛发现，在谈论文学时，她可以完全放松，忘记自己的拘谨和不安。
“最后一个问题，”沈墨看了看手表，“为什么想加入《晨曦》？”
宋媛思考了片刻，决定诚实回答：“我想改变自己。写作是我擅长的方式，但我需要更大的舞台和更多的挑战。”
沈墨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容：“很好的理由。欢迎加入《晨曦》，宋媛。”
他伸出手，宋媛犹豫了一下，轻轻握住。他的手温暖而干燥，像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
“下周三晚上七点，第一次全体会议，别迟到。”沈墨送她到门口，“对了，你的手机号就是微信号吗？我把你拉进群。”
宋媛点点头，看着他拿出手机操作。
几秒后，她的手机震动，显示有一个新的群聊邀请——《晨曦》文学社。
“谢谢学长。”她说。
“叫我沈墨就好。”他微笑着，“在文学社，我们不分年级，只论对文字的热爱。”
回宿舍的路上，宋媛的脚步格外轻快。她通过了面试，成为了《晨曦》的一员。
这是她靠自己的能力争取到的位置，与楚怀远无关。
手机震动起来，是苏雨晴的来电。
“媛媛！你在哪？出大事了！”苏雨晴的声音急切。
“怎么了？”宋媛的心提了起来。
“赵娜在宿舍哭呢！她说楚怀远拒绝了她，当着好多人的面！”
宋媛愣住了：“怎么回事？”
“今天学生会组织校园定向活动，赵娜主动要和楚怀远一组，结果楚怀远说已经答应和林薇一组了。
赵娜不死心，活动结束后直接去跟楚怀远表白了，然后...”苏雨晴压低声音，“被婉拒了，说现在只想专注于学业和学生工作。”
宋媛不知该作何感想。她为赵娜感到难过，但内心深处又有一丝不该有的庆幸。
“我马上回去。”她说。
宿舍里，赵娜趴在床上抽泣，李悦在一旁默默递纸巾，苏雨晴则急得团团转。
“凭什么啊？”赵娜看见宋媛进来，带着哭腔说，“我哪点比不上林薇？家世？长相？还是...”
“感情的事没有可比性。”宋媛轻声打断她，“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赵娜愣住了，似乎没想到宋媛会这么直接。
“可是我不甘心...”赵娜的声音低了下去。
宋媛在赵娜床边坐下：“你知道吗？我喜欢一个人，喜欢了十年。”
三双眼睛同时看向她，连李悦都推了推眼镜，露出惊讶的表情。
“十年？”苏雨晴惊呼，“从小学开始？”
宋媛点点头：“但我从来没告诉过他。不是不敢，是知道时候未到。现在的我，还不够好，不足以站在他身边。”
“是楚怀远吗？”赵娜突然问。
宋媛没有否认，这相当于默认了。
“天啊...”赵娜坐起身，擦掉眼泪，“十年...那你不是比我还惨？”
“我不觉得惨。”宋媛微笑，“喜欢一个人，本身就是一件美好的事。即使没有结果，那些因为他而想要变得更好的心情，那些偷偷关注他的小秘密，都是很珍贵的回忆。”
宿舍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我懂了。”赵娜深吸一口气，“你是说，与其纠结于别人为什么不喜欢自己，不如先成为更好的自己？”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宋媛点点头。
赵娜跳下床，走到镜子前整理头发和衣服：“好！从今天起，我要活得比谁都精彩！让楚怀远后悔去吧！”
看着赵娜重新振作起来，苏雨晴对宋媛竖起大拇指。
宋媛笑了笑，心里却泛起涟漪。她刚才说的每一句话，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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