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早晨，天空是那种洗过的湛蓝，几缕薄云像画笔随意抹过的痕迹。
宋媛准时到达集合地点，发现已经有不少同学等在那里了。
“宋媛！这里！”苏雨晴兴奋地挥手，她身旁站着李悦和已经恢复元气的赵娜。
“你也来了？”宋媛有些意外地看着赵娜。
赵娜扬起下巴，妆容精致得无懈可击：“当然，西山红叶可是一绝。
再说了，”她压低声音，“我可不能因为一个男生就错过这么美的秋天。”
宋媛笑了，为赵娜的洒脱感到欣慰。
大巴车前，楚怀远正在清点人数。
今天他穿了一件深蓝色的冲锋衣，衬得身形更加挺拔。
看见宋媛，他眼睛一亮，快步走过来。
“这是你的车票，”他将票递给她，指尖在交接时轻轻碰触，“我帮你留了靠窗的位置。”
宋媛接过车票，发现上面的座位号是17——正是她的生日。
“谢谢。”她轻声说，不确定这是巧合还是有意。
上车后，宋媛找到17号座位。
令她意外的是，楚怀远并没有像她预想的那样坐在她旁边，而是将她的室友苏雨晴安排在了邻座，自己则走到前排，和学生会成员坐在一起。
“意外吧？”苏雨晴凑过来小声说，“楚学长特意交代的，说怕你尴尬。”
宋媛看向前排楚怀远的背影，心里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学会了尊重她的空间，这反而让她有些不习惯。
大巴启动，驶出校园，穿梭在逐渐染上秋色的城市街道上。宋媛靠在窗边，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思绪飘向了远方。
“写稿顺利吗？”苏雨晴问。
“差不多了，下周三交终稿。”宋媛回答，“采访了几个很有趣的新生，每个人的故事都很特别。”
“听说沈墨学长很欣赏你？”苏雨晴眨眨眼，“他可是A大不少女生的梦中情人，温文尔雅，才华横溢...”
宋媛轻轻推了她一下：“别瞎说，我们只是工作关系。”
“那楚怀远呢？”苏雨晴压低声音，“他今天明显是为了你才组织这次活动的。
听说原本定的不是这周，他特意提前了。”
宋媛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投向窗外。
城市的轮廓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起伏的山峦和点缀其间的红叶。
西山脚下，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枫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同学们三五成群，沿着山路向上攀登。
宋媛和室友们走在一起，不时停下来拍照。
秋天的西山美得如同一幅油画，深红、橘黄、金黄的叶子交织在一起，在蓝天的映衬下格外绚烂。
“宋媛，能帮我拍张照吗？”楚怀远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将手机递给她，“想留个纪念。”
宋媛接过手机，透过镜头看着站在枫树下的楚怀远。
阳光透过红叶在他的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他微笑着，目光却直直地看着镜头后的她。
按下快门的瞬间，她感到心跳漏了一拍。
“我也帮你们拍一张吧？”苏雨晴突然提议，“楚学长和媛媛一起，多好的秋景啊！”
楚怀远看向宋媛，眼神带着询问。
宋媛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
他们并肩站在那棵最大的枫树下，中间隔着礼貌的距离。
在苏雨晴按下快门的瞬间，楚怀远轻轻向宋媛的方向靠近了些，距离缩短到几乎肩并肩。
“很好看！”苏雨晴把手机还给楚怀远，“你看，多般配。”
照片上，红色的枫叶如火焰般燃烧，他们站在光影交错中，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宋媛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张很好的照片。
“能发给我一张吗？”她轻声问。
楚怀远眼睛一亮：“当然。”
继续上山的路上，他们自然而然地走在了一起，室友们识趣地走到前面，给他们留下了空间。
“高中的时候，你也喜欢秋天吗？”楚怀远忽然问。
宋媛点点头：“尤其是学校的银杏道，落叶铺满一地，像金色的地毯。”
“我记得你经常坐在银杏道旁的长椅上看书。”楚怀远说，“有一次风很大，吹了你满身的叶子，你低着头一片片捡起来，夹在书里。”
宋媛惊讶地看着他：“你记得？”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记得。”楚怀远的目光有些遥远，“那天你穿了一件米色的毛衣，头发上沾了一片银杏叶，很久都没发现。”
宋媛的心跳加快了。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唯一的观察者，从未想过也会成为被观察的对象。
他们走到一处观景台，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轮廓。
同学们四散拍照，只剩下他们二人凭栏远眺。
“宋媛，”楚怀远的声音很轻，几乎融在风里，“如果我说，我想重新认识你，不是作为高中同学，不是作为普通朋友，你会给我这个机会吗？”
秋风吹过，漫山红叶沙沙作响，像是大自然在为这一刻伴奏。
宋媛转过身，直面着他：“为什么是现在？”
“因为现在的你，会直视我的眼睛，会拒绝我的邀请，会有自己的生活和追求。”楚怀远认真地说，“因为现在的你，让我感到惊喜，也感到自愧不如。”
他深吸一口气：“因为我发现，当我注意你越多，就越想了解更多。这种感觉，我从未有过。”
宋媛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思绪万千。十年的暗恋在这一刻得到了回应，但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会因为他一句话而欣喜若狂的小女孩了。
“楚怀远，我喜欢过你。”她轻声说，用了过去式，“从小学二年级开始，整整十年。”
楚怀远的眼神波动了一下，但没有打断她。
“那些年，我记录了你所有的喜好和习惯，知道你喜欢蓝色，讨厌胡萝卜，知道你打篮球前总会先系紧左脚的鞋带...”她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我为了你拼命学习，考上A大，以为这样就能离你近一点。”
她转过头，直视他的眼睛：“但现在我明白了，爱不应该让人卑微。真正的爱，应该是两个独立个体的相互吸引，而不是一颗行星永远绕着恒星旋转。”
楚怀远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点头：“我明白。所以我不要求你继续喜欢我，我只请求一个机会——让我不再是你的恒星，而是与你并肩的行星。”
他的比喻让她微微惊讶。
“你也看天文？”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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