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序

收拾餐盘时，苏郁忽然瞥见阳台晾着的外套——是沈砚昨晚披在他肩上的那件，衣角还沾着几片梧桐叶碎。他指尖捏起碎叶，转头就见沈砚正把洗好的草莓放进玻璃碗，阳光透过水珠落在他手腕的浅疤上，是去年帮苏郁搬书时被书架刮到的痕迹。

“下午要不要去旧书摊旁边的公园？”沈砚忽然开口，把草莓递到他嘴边，“昨天路过看见好多梧桐叶黄了，正好能捡些回来当书签。”苏郁咬着草莓点头，指尖还捏着那片碎叶：“还要带相册吗？上次没整理完的秋景照，刚好能夹新叶子。”

出门时风比清晨凉些，沈砚自然地牵住他的手，指腹轻轻蹭过他掌心的薄茧——是常年翻旧书磨出来的。路过巷口的杂货店，老板笑着递来两串烤红薯，“还是热的，你们上次说甜，特意多烤了会儿。”苏郁接过时指尖被烫到，沈砚立刻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低头用嘴轻轻吹着，惹得老板在身后笑出声。

公园的梧桐树下积了层浅黄的叶，沈砚弯腰捡叶子时，苏郁蹲在旁边翻相册。忽然翻到一张老照片：是去年秋天，他在旧书摊前挑书，沈砚站在身后，镜头刚好框住两人交叠的影子。“原来你早就偷偷拍了。”苏郁抬头，把照片递过去，阳光落在沈砚泛红的耳尖上，和去年一模一样。

沈砚接过照片，顺手把一片完整的梧桐叶夹进去，指尖轻轻蹭过照片里的影子：“当时怕你发现，一直没敢告诉你。”苏郁笑着往他身边凑，落叶被风吹得在两人脚边打转，他忽然想起昨晚沈砚说“故事才刚刚开始”，此刻握着对方温热的手，看着相册里慢慢变厚的秋景照，忽然觉得，最好的故事，从来都不是急着写完结局，而是像这梧桐叶一样，一片一片，慢慢铺成温暖的序章。

走累了坐在长椅上，沈砚把烤红薯掰成两半，递给他热乎的那半。苏郁咬了一口，甜香混着风里的桂花香漫开来，忽然听见沈砚轻声说：“下周我妈让我带些新烤的桂花糕过来，她说……想认识你。”他抬头时，正撞进沈砚认真的眼里，阳光把他的睫毛染成浅金，苏郁忽然笑出声，把红薯递到他嘴边：“那我要提前练习怎么打招呼，可不能让阿姨觉得我太紧张。”

风卷起几片落叶落在长椅上，沈砚伸手把他往怀里带了带，相册摊在两人腿间，刚夹进去的梧桐叶轻轻晃着。苏郁靠在他肩上，看着远处追落叶的小孩，忽然觉得，这个秋天好像比往年长些，又或许，是因为身边多了个人，连风里的落叶，都变得格外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