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峻霖醒来时，眼前是一片冷白。天花板上的灯光像手术刀刺眼，墙壁是光滑的金属材质，连角落里的通风口都在发出低沉的嗡鸣。他下意识摸了摸掌心，那块碎片还在，微弱地脉动着，仿佛和他的心跳同步。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藏在墙里的扬声器发出来的。贺峻霖猛地坐起，视线扫过整个房间。这地方不像医院，也不像普通实验室——没有床，只有个靠墙的金属长椅。地上、墙上、天花板上，全是反光的金属表面，让他感觉自己被困在一个巨大的镜子里。
"我……"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
记忆混乱得像一团麻线，有画面闪过，但抓不住。他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影，手里拿着注射器，站在培养舱前。还有严浩翔的脸，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你叫贺峻霖，是‘逆光计划’的特殊样本。"那个温柔的女声再次响起，"你刚刚经历了实验舱能量外泄事故，现在在B区临时观察室。"
贺峻霖皱眉。他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但直觉告诉他，这不是全部真相。
门开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走进来，手里拿着电子板。她看起来三十出头，妆容精致，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贺峻霖注意到她袖口闪过一个符号：π-01。
"感觉怎么样？"她把电子板放在桌上，顺手推过来一个保温杯，"喝点水，你的脑波活动有些异常。"
贺峻霖没动杯子，只是盯着她。女人似乎并不在意，拉开椅子坐下，动作优雅。
"刚才你在实验舱看到的画面，是你的记忆残留。"她翻开电子板，上面跳动着复杂的脑波图谱，"你比普通样本活跃3.7倍，这意味着你的感知能力远超常人。"
"我不记得这些。"贺峻霖低声说。
女人微微一笑："因为你接受过记忆清除程序。不过……"她顿了顿，目光变得意味深长，"看来它对你并不完全有效。"
贺峻霖心头一紧。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女人知道些什么，但故意不全说。
"你是谁？"他问。
"林婉仪，研究所高级研究员。"她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巾，轻轻递过去，"你额头上有汗。"
贺峻霖接过纸巾，指尖擦过她的手指。那一瞬间，他看到一段模糊的画面——林婉仪站在操作台前，神情严肃，旁边站着两个身影，其中一个是他自己。
他猛然缩回手，呼吸急促。
"怎么了？"林婉仪不动声色地收起纸巾。
"我……我看到了一些东西。"贺峻霖攥紧掌心的碎片，"有你，还有……我？"
林婉仪的眼神变了变，很快恢复平静："这是正常的。你的能力正在觉醒，会逐渐找回被清除的记忆。但记住——"她靠近了些，声音轻柔却带着压迫感，"你现在是PI-02，是特殊的实验体。过去的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的身份。"
贺峻霖后退了点，背靠在冰冷的金属墙上。他不想承认，但这句话让他心里泛起一阵不适。他不是什么实验体，他只是个高中生，对吧？
"我们来做个测试。"林婉仪起身，走到墙角的终端前，按下几个按钮。桌面中央升起一个黑色控制台，屏幕上一片乱码。
"把手放上去。"她示意贺峻霖。
贺峻霖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做了。指尖触碰到屏幕的瞬间，一股凉意顺着手臂蔓延，紧接着，画面涌入脑海。
他看到严浩翔躺在一个透明舱体内，身上插满导管。一个年幼的男孩站在玻璃前，伸手抚摸，泪水滑落。男孩转过身，贺峻霖看清了他的脸——是小时候的自己。
画面一闪而过，又出现另一段录像。两个孩子手拉着手穿过走廊，笑声清脆。可就在他们拐弯的一刻，画面戛然而止。
"你们……一起做过实验？"林婉仪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贺峻霖猛地抽回手，胸口剧烈起伏。他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和严浩翔……他们早就认识？为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不可能……"他喃喃道。
"这是数据记录的事实。"林婉仪翻动电子板，展示着一段文字备注："沈曜失控后，需加强情感抑制程序。"
贺峻霖听到"沈曜"这个名字时，心头一震。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这个名字让他莫名感到恐惧。
"沈曜是谁？"他问。
林婉仪的表情终于出现了片刻的迟疑，但很快掩饰过去："一个失败的实验体。你不需要关心这些。"
贺峻霖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意识到，她在隐瞒什么。她不希望他知道更多。
他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你要去哪？"林婉仪语气依旧温和。
"离开这里。"贺峻霖握紧碎片，掌心传来一阵灼热感。
"别冲动。"林婉仪按下了某个按钮，警报声骤然响起，红光闪烁。"你的身体状况还不稳定，能量波动异常。"
贺峻霖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他能感觉到碎片的光芒在增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臭氧味。
"我不是你的实验品。"他说，声音不大，却带着坚定。
林婉仪的目光变得锐利："你从来都是。"
话音刚落，碎片突然爆发出强烈的蓝光，整个房间瞬间被照亮。监控摄像头接连炸裂，金属墙壁上浮现出细密的裂纹。
贺峻霖的身体开始发热，颈部浮现淡蓝色血管状纹路，呼吸在低温空气中凝成白雾。
"不要试图抵抗，这不是你能掌控的力量。"林婉仪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同时，一道看不见的脉冲波扩散开来。
贺峻霖感到一阵剧痛，仿佛有人用针扎进了大脑。他跪倒在地，双手抱头，痛苦地喘息。
"停……"他咬牙道。
"这是为了你好。"林婉仪的声音依旧冷静，"你会适应的。"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别相信她，我们曾一起逃过。"
贺峻霖愣住。那声音沙哑而熟悉，带着一丝焦急。
"你是谁？"他喃喃。
"沈曜。"
碎片的光芒渐渐暗淡，房间恢复了寂静。贺峻霖蜷缩在角落里，喘着粗气。他不知道刚才那段声音是幻觉还是真实存在的，但他确信了一件事——他不是一个人。
林婉仪站在门外，看着监控屏幕。她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输入一串加密指令。
"立即升级记忆稳定程序。"她低声对助手说，"他已经开始觉醒了。"
助手点头，转身离开。
林婉仪最后看了一眼屏幕上的贺峻霖，眼神复杂。她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自语："看来，游戏要提前开始了。"
与此同时，贺峻霖缓缓睁开眼。他低头看着掌心的碎片，最后一次闪光后，它彻底失去了光芒。他抬起手，看向墙上的倒影。
那张脸上，竟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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