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峻霖睁开眼时，眼前一片昏暗。B区观察室的金属门虚掩着，地上躺着林婉仪的助手，呼吸平稳但毫无意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那块碎片微弱地泛着光，像是在回应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站起身，脚步轻得几乎听不到声音。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铁锈的味道，让他喉咙发紧。他走到助手身旁，从对方身上摸出了一把钥匙和一个数据终端。
手指刚触到终端屏幕，画面瞬间闪动起来。
他看见了自己。
不是现在的模样，而是更年轻的，穿着白大褂的样子。对面站着林婉仪，两人站在实验台前，似乎在争论什么。
“你不能这么做！”少年版的自己情绪激动，“这会毁掉他们！”
“贺峻霖，冷静点。”林婉仪的声音很冷，“你已经看到了结果，如果现在放手，一切都能重来。”
“我不信你！”他怒吼，“你根本没打算让我们活着离开！”
下一秒，画面猛地一黑。他看到林婉仪抬起手，按下了某个按钮。
“记忆锚定程序启动。”
“终止认知链接。”
画面戛然而止。
贺峻霖猛地松开手，终端差点摔在地上。他喘着气，心脏砰砰直跳，额头渗出一层薄汗。这不是幻觉，是真实的记忆片段——他曾经，真的在研究所里工作过？而且……和林婉仪之间，远远不止她所说的关系那么简单。
他抓起终端，迅速扫视房间一圈，确认没有其他人在场后，悄悄推开门，走进了地下通道。
空气潮湿，墙壁上有水珠滑落。头顶的荧光灯管忽明忽暗，投下扭曲的影子。贺峻霖踩着积水前行，每一步都像踩在冰面上一样，小心翼翼。
他走过一段长廊，来到一处废弃的实验室门前。门上贴着褪色的标签：“B-07”。
他犹豫了一下，用钥匙打开了门。
门吱呀一声推开，里面漆黑一片，只有从通风口透进来的微弱光线照亮一角。他走进去，空气中混杂着化学药剂残留的气味，还有某种陈旧的金属锈味。
他摸索着向前走，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了控制台的表面。
瞬间，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画面再次闪现。
这次，他看到了严浩翔。
不是他第一次见严浩翔时那个冷淡疏离的少年，而是一个穿着研究员制服、神情专注的男人。他正站在操作台前，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嘴里念着参数。
“能量稳定度93%，系统同步率正常。”
“准备进入记忆重构阶段。”另一个声音响起，是贺峻霖自己的声音。
严浩翔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扬起，“搭档，这次没问题。”
搭档？
贺峻霖猛地睁开眼，呼吸急促。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冷汗顺着脊背滑落。他不是实验体，至少……不只是个实验体。他和严浩翔，曾经并肩作战。
他跌坐在地，脑子里一片混乱。
“所以……我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他猛地回头。
沈曜站在门口，双手插在黑色风衣口袋里，眼神冰冷。
“你以为逃得掉？”他淡淡地说，语气不带一丝波动。
贺峻霖心头一紧，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沈曜迈步进来，脚步沉稳，像猎豹逼近猎物。
贺峻霖咬紧牙关，转身就跑。他冲出实验室，拐进狭窄的通道，身后传来沈曜的声音：“别浪费时间。”
下一秒，整个世界仿佛静止了。
空气中传来一丝异样的震颤，像是时间被拉长了一瞬。
贺峻霖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扑向右侧的通风管道。
“啪！”
他刚落地，原本站立的位置就被一道寒光划过。
时间恢复流动。
沈曜站在原地，眉头微皱，显然没想到他会提前预判。
“你的能力……比报告里写得更强。”沈曜缓缓说道，“看来‘逆光计划’对你下的功夫，远不止表面那么简单。”
贺峻霖没有回答，他盯着沈曜胸前的金属牌，上面刻着“S-03”。
他愣住了。
S系列代号，是他和严浩翔才有的编号。
“你也是实验体？”他低声问。
沈曜的表情没有变化，但眼神有一瞬间的动摇。
“我是执行者。”他冷冷道，“任务就是把你带回去。”
“那你为什么会有S代号？”贺峻霖追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你到底是谁？沈曜……还是别的什么人？”
沈曜的手指微微收紧，像是在压抑什么。
沉默了几秒后，他忽然开口：“你以为你能掌控命运？你只是个失控变量。”
“那你呢？”贺峻霖毫不退让，“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确定了吧？”
沈曜眼神骤然一冷，抬手再次启动时间暂停。
但这次，贺峻霖早有准备。
他猛地跃起，朝着旁边的维修井道跳了下去。
空气在耳边呼啸，他在坠落的过程中，瞥见沈曜低头看了眼胸前的牌子，眼神复杂。
他摔进一堆废旧设备中，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他顾不上疼痛，挣扎着爬起来，继续往前跑。
通道越来越深，光线越来越暗。他喘着粗气，掌心的碎片依旧在微微发亮。
他停下脚步，靠在墙边休息。
抬头时，他注意到墙上刻着几行字。
模糊不清，但依稀可辨：
“S-01 —— 已清除。”
“S-02 —— 不稳定。”
“S-03 —— 潜伏状态。”
“S-04 —— 终止。”
“S-05 —— 未激活。”
“S-06 —— 失控。”
最后一行字迹潦草，像是有人仓促刻下的：
“S-07 —— 活跃中。”
那是严浩翔的编号。
贺峻霖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不是唯一一个觉醒的人。
S系列，远比他知道的要多得多。
他慢慢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刚才看到的画面——严浩翔称他为“搭档”，他们一起调试设备，一起制定计划。
他们曾并肩作战，而他，却把这些全都忘了。
他睁开眼，目光坚定。
“不管你是谁，林婉仪，还是沈曜，你们都欠我一个真相。”
他转身，消失在黑暗的通道尽头。
与此同时，沈曜站在监控室内，手中握着那枚金属牌。他将它浸入培养液中，屏幕上浮现出一段残缺的影像。
画面里，三个人站贺峻霖盯着墙上的刻字，指尖轻轻划过那些凹陷的痕迹。沈曜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但他不敢放松。他摸了摸掌心的碎片，那微弱的光像是在指引什么。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往深处走去。
通道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边的控制面板已经老化，但仍能辨认出几个按键上的字母。他试着按下“S-07”，屏幕闪了一下，弹出输入框：“权限验证失败。”
他皱眉，脑海中忽然闪过严浩翔的身影——那个穿着研究员制服的他，站在操作台前念着参数。记忆像潮水般涌来：他们一起破解系统、调试设备、躲避追捕……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闭上眼，集中注意力，将手掌贴在面板上。碎片的光顺着指尖蔓延，渗入键盘缝隙。屏幕猛地亮起，一串串数据飞速滚动，“权限认证中……S-01——已恢复。”
铁门缓缓开启，一股陈旧的空气扑面而来。房间中央摆着一台老旧的终端机，屏幕上布满裂痕，但仍有微弱的蓝光闪烁。贺峻霖快步走过去，手指轻触屏幕，一段加密日志弹了出来。
“实验编号：S-01至S-07……记忆清除进度92%……‘逆光计划’最终阶段启动条件满足……执行者代号S-03，任务目标：回收所有变量……”
他心头一震，沈曜的任务不只是抓他，而是回收所有“变量”——包括严浩翔。他猛地合上终端，转身就要离开，却听见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
“你本不该看到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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