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风卷着蝉鸣撞在窗玻璃上，屋里的声响却盖过了所有喧嚣——沉闷的碰撞声一下叠着一下，混着压抑的喘息，在逼仄的空间里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你慢点！快滚……唔！”
白衍的声音带着点破音，尾调裹着水汽，听着黏糊糊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只能徒劳地低吟。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按在他汗湿的额角，带着凉意的指腹擦过他泛红的颧骨，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低沉磁性，像大提琴的最低音弦在震颤，裹着笑意的调侃落在耳边：“你怎么这么喘？平时打球不挺能跑的吗？”
“那能一样吗！”白衍偏过头，躲开那只手，胸腔里的气息还在剧烈起伏，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饱满的额头上，脖颈处的青筋隐隐跳动。
他身下的旧书桌发出“吱呀”的抗议，桌腿蹭着地板，留下浅浅的划痕，桌上的书本散落一地，最上面那本练习册被揉得皱巴巴的，页脚卷成了波浪。
姜秋陌俯身，温热的呼吸扫过白衍的耳廓，手上的动作却没停，语气带着点无奈：“谁让你逞能，非要自己搬这个书架？早说我来就行。”
这话一出，屋里暧昧的氛围瞬间散了大半。
原来哪里是什么逾矩的纠缠，不过是白衍心血来潮想把阳台的旧书架挪进卧室，高估了自己的力气，搬了一半没稳住，被书架压得踉跄，姜秋陌赶来帮忙时，两人又闹了点小别扭，才弄出这满屋子让人浮想联翩的动静。
姜秋陌干脆绕到书桌另一侧，双手扣住书架边缘，腰腹发力，硬生生将那沉甸甸的实木书架抬离地面，眉头都没皱一下。
白衍趁机松了手，瘫坐在椅子上，一边大口喘气，一边瞪他：“要你多管闲事。”
“不然等你被书架压成饼？”姜秋陌把书架稳稳放在墙角，转过身时，额角也沁出了薄汗，他随手扯了扯领口，露出锁骨处淡青色的血管。
“下周就要期末考了，你这书架搬来搬去，不如多背两个单词。”
姜秋陌嗤了一声，没接话，只是弯腰去捡地上的书。他和白毅是同班同学，也是合租室友——高考结束后，两人都考上了本地的重点大学，为了方便，干脆在学校附近租了个两居室。
在外人眼里，他们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白衍成绩优异，性格温和，是老师眼里的三好学生；姜秋陌则吊儿郎当，上课总在睡觉，却凭着一张好看的脸和讨喜的性子，在学校里颇有人气。
没人知道，姜秋陌还有另一个身份——城南片区的校霸。手下跟着一群兄弟，平时替人摆平点小麻烦，偶尔也会和其他学校的人起冲突，打架斗殴是常事。这些事，他瞒得严严实实，尤其是在白毅面前，他永远是那个有点傲娇、偶尔逞能的普通少年。
他怕，怕白衍知道后会害怕，会疏远他。
晚饭是白衍做的，两菜一汤，简单却可口。姜秋陌扒着米饭，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对面的人。白衍吃饭很安静，咀嚼的动作斯文，灯光落在他白皙的侧脸，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鼻梁高挺，唇线清晰，是那种让人看了就觉得干净舒服的长相。
“明天要不要去图书馆？”白衍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我借了本专业书，刚好一起去看看。”
“不去。”姜秋陌想都没想就拒绝，“明天有事。”
其实他明天是要去处理一群收保护费的事，这种事，自然不能让白衍知道。
白衍没多问，只是点了点头：“那你注意安全。”
夜里，姜秋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隔壁房间传来白衍轻微的呼吸声，他起身走到门口，轻轻拉开一条缝。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去，落在白衍的床上，他睡得很沉，眉头微蹙，像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姜秋陌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他认识白衍很多年了，从高中第一次见到这个转学生开始，就被他身上干净的气质吸引。
那时候他已经是小有名气的校霸，身边围着一群狐朋狗友，却唯独对安静的白衍格外关注。他会偷偷把欺负白衍的人堵在巷子口，会在白衍被老师批评时悄悄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会假装不经意地和他报同一所大学，租同一个房子。
这份心思，他藏了很久，带着点偏执的占有欲。他知道自己的世界和白衍的不一样，充满了暴力和黑暗，可他就是想把白衍拉进来，想让这个人完完全全属于自己，哪怕用一点强硬的手段。
“姜秋陌？”
白衍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姜秋陌一跳。他赶紧关上门，后背贴在冰冷的门板上，心脏狂跳不止。
“你没睡？”白衍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做了个噩梦，没事。”
门外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传来姜秋陌的声音：“有事的话，随时叫我。”
姜秋陌靠在门上，嘴角勾起一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笑容，带着点势在必得的偏执。他知道，他和白衍之间，不会就这么简单。他的世界注定不会平静，而白衍，迟早会成为他世界里唯一的光，也是唯一的囚鸟。
第二天一早，姜秋陌出门时，白衍已经做好了早餐。煎蛋的边缘焦香，牛奶冒着热气，白毅把早餐推到他面前，递过一个三明治：“路上吃吧，注意安全。”
“知道了。”姜秋陌接过三明治，转身就走，没有回头。他怕自己回头看到白衍温柔的眼神，会忍不住泄露自己的心事，会忍不住把这个人紧紧抱住，再也不放手。
走到楼下，兄弟们已经在等他了。“姜哥，都安排好了，那几个小子就在前面巷子口。”一个染着黄发的男生说道。
姜秋陌点点头，把三明治塞进兜里，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凌厉的冷漠。“走。”
巷子里，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看到姜秋陌，吓得脸色发白。
姜秋陌靠在墙上，双手插兜，眼神冷得像冰：“谁让你们不交保护费的？不知道这一片是我的地盘？”
一番对峙，最后以那几个学生连连道歉告终。
切，什么嘛？这事还要我解决？
姜秋陌转身离开时，兜里的三明治还是温热的，他拿出来咬了一口，面包的香甜混着煎蛋的油香在嘴里散开，脑海里却浮现出白毅做饭时的样子。
他拿出手机，给白衍发了条信息：“晚上我回来做饭。”
没过多久，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白衍的回复：“好。”
姜秋陌看着那一个字，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他知道，这条路或许会很艰难，他或许会用一些不被认可的方式将白衍留在身边，会让他痛苦，会让他挣扎，但他不在乎。
他只想拥有他，仅此而已。
夕阳西下时，姜秋陌提着菜回到出租屋。白衍正坐在沙发上看书，阳光落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听到开门声，白毅抬起头，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回来了？”
“嗯。”姜秋陌点点头，走进厨房，背影看起来有些僵硬，却又带着一种隐秘的温柔。
厨房里传来切菜的声音，客厅里安静得只剩下翻书的声响。
窗外的蝉鸣渐渐平息，晚风带着凉意吹进来，卷起窗帘的一角，也卷起了两个少年之间，那层薄薄的、即将被戳破的窗户纸，以及藏在温柔日常下，那汹涌而偏执的，属于校霸的强制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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