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动露台的纱帘时,姜秋陌正靠在厨房的水槽边擦碗,指尖的泡沫顺着水流滑进管道,脑子里却晃着下午巷口的画面——白衍蹲在他脚边,指尖沾着碘伏,轻轻碰他嘴角伤口时,那点微凉的触感像电流,顺着神经钻到了心里。
“想什么呢?碗都快擦破了。”
白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书页的油墨香。姜秋陌手一顿,把碗放进橱柜,转过身时,刚好撞进白衍含笑的眼睛里。客厅的落地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浅灰色的毛衣衬得皮肤更白,连眼尾的那颗小痣都软得像浸了糖。
“没什么。”姜秋陌摸了摸鼻尖,耳尖悄悄烫了。
……
高二
下午蝉鸣阵阵,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桌子上,泼泼洒洒。
白衍走到姜秋陌旁边,视线落在他胳膊上的淤青,眉头轻轻皱起来,“你怎么又跟人打架了?老师没罚你?”
“罚我什么?那帮孙子期负别人,我顺手收拾了而已。”姜秋陌说得轻描淡写,却不自觉把胳膊往身后藏了藏——他不想让白衍看见那些伤口,像不想让自己世界里的脏污沾到这束光上。
可白衍还是拉住了他的手腕,指尖的温度隔着校服布料透过来,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过来,我给你上药。”
姜秋陌坐下去,白衍蹲在他面前,从班主任准备的医药箱里翻出云南白药,指尖沾着药膏,轻轻按在他胳膊的淤青处。
力道很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偶尔碰到伤口边缘,姜秋陌会忍不住瑟缩一下,余光里却全是白衍的发顶——他的头发很软,阳光晒过的地方,泛着浅棕的绒光。
“疼吗?”白衍抬头看他,眼里的担忧像水一样漫开。
姜秋陌喉结滚了滚,突然觉得这点疼算什么——白衍的睫毛垂下来时,在眼睑投出的阴影,比巷口的夕阳还要软。
他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手指却悄悄蜷起来,攥住了桌子上的书本。
白衍的指尖还停在他的胳膊上,温热的触感裹着药膏的清凉,顺着皮肤往心里钻。姜秋陌盯着他的侧脸,突然开口:“你以后别住奶奶家了。”
“嗯?”白衍的动作顿了顿。
“我小姨在学校旁边买了栋别墅,就我一个人住。”姜秋陌说得很快,像怕被拒绝似的,“你爷爷奶奶年纪大了,照顾你也不方便,搬过来,咱们能一起复习。”
他没说出口的是——我想每天都看见你,想把你圈在我能碰得到的地方。
白衍的睫毛颤了颤,抬眼看他时,眼里晃着细碎的光:“会不会太麻烦你?”
“麻烦什么?那房子大得能跑马。”姜秋陌挺直脊背,故意扬了扬下巴,“一楼有厨房和书房,二楼的房间都带阳台,你那屋我早收拾好了,书桌对着花园,采光比你奶奶家好十倍。”
他说得太笃定,像早就盘算好了一切。白衍看着他眼里的期待,终究是点了点头:“那……谢谢你。”
“跟我谢什么?”姜秋陌笑了,露出两颗虎牙,眼底的偏执藏在笑意里,“周末我帮你搬东西。”
别墅是浅白色的欧式建筑,院子里的香樟树遮天蔽日,推开雕花铁门时,白衍才真的愣住——客厅的水晶吊灯垂着细碎的光,落地窗能看见花园里的绣球花,二楼的露台摆着藤编的椅子,连书房的书架都摆满了崭新的书。
“这是你房间。”姜秋陌推开二楼朝南的门,“床是一米八的,书桌够大,晚上能看见月亮。”
白衍走进去,阳光透过纱帘落在书桌上,浅蓝的墙纸像浸了水的天。他指尖碰了碰书桌上的台灯,转头时,撞进姜秋陌专注的视线里——他靠在门框上,双手插在口袋里,眼神直白得像要把人裹进去。
“喜欢吗?”
“嗯。”白衍的耳尖又烫了,赶紧低下头整理行李。
姜秋陌没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白衍的手指很细,叠衣服时会把袖口理得平平整整,头发垂下来时,遮住了半张脸,连弯腰的弧度都软得像云。他突然觉得,这栋空了半年的别墅,终于有了“家”的样子。
夜色漫上来时,白衍刚洗完澡,头发还滴着水。姜秋陌敲他房门时,手里拿着一条干毛巾,推开门就看见白衍坐在床边擦头发,领口的扣子松了一颗,露出一点苍白的颈线。
“我……”姜秋陌攥紧了毛巾,喉结滚了滚,“那屋太空了,我睡不着。”
他没说假话——以前一个人住时,别墅的安静像潮水,能把人裹得喘不过气。可现在,他只是想离白衍再近一点,近到能听见他的呼吸。
白衍擦头发的动作顿了顿,看着他眼底的局促,终究是没忍心拒绝:“那……你睡这边吧,床够大。”
姜秋陌的眼睛瞬间亮了,把毛巾丢给白衍,三两步爬上床,规规矩矩地躺在了外侧。被子是刚晒过的,带着阳光和洗衣液的味道,混着白衍身上的皂角香,裹得他心里发慌。
房间里很静,只有空调的风声轻轻吹着。白衍躺下来时,离他有半臂的距离,呼吸轻得像羽毛。姜秋陌盯着天花板,数了一百颗星星,还是忍不住侧过身——白衍闭着眼睛,睫毛在月光下投出浅影,唇色淡得像樱花。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搂住了白衍的腰。
指尖刚碰到那片温热的腰腹,白衍就猛地缩了一下,像受惊的猫。姜秋陌的心跳漏了一拍,刚要收回手,却听见白衍的声音带着点睡懵的软:“怎么了?”
“没、没事。”姜秋陌的声音有点哑,手却没松开,反而更紧地圈住了他,“有点冷。”
他能感觉到白衍的身体僵了僵,却没推开他。过了几秒,白衍轻轻叹了口气,往他怀里靠了靠,温热的呼吸落在他的颈窝,像羽毛挠着心尖。
“姜秋陌。”
“嗯?”
“以后别打架了。”白衍的声音裹在被子里,软得像撒娇,“我会担心。”
姜秋陌的心脏猛地沉了一下,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月光落在白衍的发顶,连发丝都软得像糖。他收紧手臂,把下巴抵在白衍的发旋上,声音轻得像承诺:“好。”
窗外的蝉鸣早就歇了,只有风轻轻吹着纱帘。姜秋陌盯着怀里的人,指尖顺着他的腰线轻轻摩挲,心里的偏执像藤蔓,顺着这一点温热的触感,悄悄缠上了那束光。
他知道自己的世界是混沌的,可现在,这束光愿意落在他怀里,那他就攥紧了,再也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