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一阵窒息般的闷热中醒来的。
出租屋的空调发出老旧的嗡鸣，墙角的除湿机已经积了半桶水。汗湿的背心粘在皮肤上，让我猛地坐起来，差点撞到床头柜上的玻璃杯。那杯子是程昱买的，上面印着“最棒的女友”，字迹已经斑驳得快要认不清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心跳急促得像是要冲出喉咙。耳边还残留着尖锐的快门声、记者的叫喊、还有——程昱说“对不起”的声音。
我伸手去摸枕头下的手机，指尖一碰到冰凉的机身就抖了一下。锁屏上赫然跳出一条热搜推送：
【#程昱恋情曝光疑似地下女友身份遭扒#】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足足五秒，呼吸都停滞了。
不对……这不对劲。
上辈子，这个热搜是在三个月后才爆出来的。那时候我已经身心俱疲，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最后连微博都不敢点开。
但现在……现在才三月七号。
我猛地从床上跳下来，赤脚踩在地上，冰得一个激灵。拉开窗帘，外面是黑沉沉的夜，楼下便利店的灯还亮着，冷白的光洒在街道上。我的手攥着窗帘布，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我重生了。
而且，刚好回到风暴开始前三个月。
墙上的横幅还在，写着“程昱生日快乐”。我记得那天他穿着白衬衫靠在窗边，笑着说“夏夏，有你在真好”。可不到一个月，他就把我推进了记者的包围圈，为了保住资源，亲手毁了我。
我走到床边，捡起掉在地上的拖鞋，突然听见手机震动。
来电显示是“苏晴”。
我盯着那名字看了两秒，咬了咬嘴唇，接了起来。
“喂？”电话那头传来沙哑的声音，带着睡意，“这么晚了？”
我握紧手机，指节发白：“姐，是我。”
她顿了一下，声音瞬间清醒了几分：“小夏？你怎么了？”
我深吸一口气，压住嗓子眼的哽咽：“我……我记得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窸窸窣窣的翻被子声，像是她坐起来了。
“你都知道了。”她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试探。
我点点头，虽然她看不见，“热搜出来了，对吧？”
“嗯。”她轻声应道，“刚出来不到十分钟。”
我看着墙上的横幅，手慢慢握成拳，“我要解约。”
她没说话。
“所有和程昱相关的代言、合拍项目，立刻终止。”我声音很稳，稳得不像我自己，“还有，我不再接任何他能插手的资源。”
她终于开口：“小夏，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
意味着我现在名下三套房产会被冻结，工作室面临八千万违约金，意味着我会被业内封杀，意味着我将失去所有资源，甚至可能连演员这条路都走不下去。
但我不怕了。
“比任何时候都清楚。”我说，“这次，我要亲手把程昱推入地狱。”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几秒，然后她叹了口气：“解约可以操作，但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
我握紧手机，“你说。”
她顿了一下，“第一，接下来三个月，你要完全听我安排。”
“第二，无论发生什么，不能冲动。”
“第三……”她声音低了下来，“你得证明给我看，你真的变了。”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坚定。
“我能做到。”
她轻轻笑了一声，“好，那就从明天开始。”
挂掉电话后，我站在窗边，看着外面霓虹闪烁的城市。
雨要来了。
雷声从远处滚过，像是命运的鼓点。
我打开抽屉，翻出一个旧本子，纸张有些泛黄，里面密密麻麻记满了日程：3月10日陪程昱出席品牌活动，3月15日陪他试镜，3月20日……陪他见投资人。
我冷笑一声，一把撕下那几页，揉成团扔进垃圾桶。
转身去浴室洗了把脸，抬头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女人锁骨上有一朵玫瑰纹身，是我去年为了讨好程昱纹的。他说过“纹身女孩不适合当女主角”，但我还是做了。
现在看来，真是讽刺。
我拿起桌上的冰可乐贴在脸上，冰得脸颊发疼。记忆像潮水一样涌来，那些被他忽视的细节，那些被他敷衍的关心，那些我以为是爱情的温柔，其实都是他权衡利弊后的施舍。
我拿起手机，打开了微信，点进“程昱”的聊天框。
对话停留在三天前，他发来一句：“夏夏，最近忙吗？”
我盯着那句话看了很久，手指悬在键盘上方，最终只是按下了“删除聊天记录”。
然后，我一条条翻看他发来的信息，全部清空。
最后，我点进他的朋友圈，按下“取消关注”。
做完这一切，我走出出租屋，赤脚踩在楼道里冰冷的瓷砖上，一层层往下走。
我需要空气。
我需要确认这不是梦。
我推开楼门，夜风扑面而来，带着潮湿的水汽。我深吸了一口气，往便利店走去。
路过街角时，我看见自己的倒影映在橱窗上。
身后站着一个穿黑风衣的男人，戴着帽子，看不清脸。他似乎也注意到了我，微微偏头看了我一眼。
我加快脚步，进了便利店。
店里开着冷气，有点凉。我走到饮料区，拿了瓶矿泉水，又顺手拿了包烟——前世我从不抽烟，但重生后，我想试试。
结账的时候，电视正播放着程昱的广告。
“程昱代言的全新护肤系列，专为都市男性打造。”
画面里他穿着西装，笑容干净温和，仿佛那个会在深夜把我推开的男人不是他。
我捏紧手中的矿泉水瓶，指节发白。
“小姐，您的找零。”店员递来零钱。
我接过，点头道谢，转身准备离开。
刚拉开门，又听见电视里传来一句：
“选秀节目《星耀舞台》即将回归，程昱担任嘉宾导师。”
我脚步一顿。
选秀……舞台……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前世程昱就是在这个节目里认识了温若。他们假装恋爱，制造热度，把我彻底边缘化。
而现在，机会来了。
我拿出手机，点开微博，新建草稿：
【“有些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
写完，我抬头看向窗外。
天边雷声渐远，但风雨未至。
我站在便利店门口，看着霓虹闪烁的城市，嘴角缓缓扬起。
这一世，我不会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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