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转学过来的第二周，就凭着一股“小公主”式的直白，成了年级里小范围的话题中心。有人说她课间去小卖部，因为想吃的草莓味糖果卖完了，站在柜台前鼓着腮帮子愣了三分钟；也有人说她上物理课，因为看不懂电路图，直接趴在桌上小声嘀咕“这玩意儿比我的发卡还难搞”。
这些细碎的传闻飘到江熠耳朵里时，他多半在刷题，偶尔抬眼，视线会越过走廊，落在三班靠窗的位置。
那天体育课自由活动，苏念被几个女生拉着去打羽毛球，白色的球在她头顶飞来飞去，她踮着脚接，马尾辫甩得像小鞭子。突然一阵风把球吹到了篮球架这边，正好落在江熠脚边。
“学长！帮个忙呀！”苏念的声音带着点雀跃，跑过来的时候，额角沁出了细汗，脸颊红扑扑的。
江熠弯腰捡起球，指尖碰到球面的绒毛，抬眼时正对上她望过来的目光。她的眼睛很亮，带着点没被世事打磨过的纯粹，像盛着阳光的玻璃珠。
“给你。”他把球递过去，指尖无意间擦过她的手背，比上次碰到时更暖一点。
“谢谢江熠学长！”苏念接过球，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糖，剥开糖纸递过来，“这个给你，葡萄味的，可甜了。”
糖纸在阳光下闪着彩色的光，她的指甲修剪得圆润，涂着透明的指甲油。江熠愣了一下，旁边的队友已经开始吹口哨，他没理会，接过糖扔进嘴里，葡萄的甜腻瞬间在舌尖散开。
“好吃吗？”苏念仰着头问，眼睛弯成了月牙。
“还行。”他含糊地应着，转身往球场走，耳根却悄悄泛了红。
后来江熠发现，苏念的“被宠坏”，其实更像是一种没设防的坦诚。她会在作业本上画小表情，对老师的批评直来直去地说“我下次会努力的”，也会在看到流浪猫时，蹲在路边偷偷把书包里的小饼干掰碎了喂。
周五放学，江熠值日，锁教室门时，看到苏念背着粉色的书包，站在教学楼门口皱着眉。她的司机临时有事，手机又忘了带，正对着来往的车流犯愁。
“等车？”江熠走过去，背着黑色的运动包，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
苏念看到他，眼睛一亮，又有点不好意思：“嗯……司机叔叔还没来，我没带手机，联系不上他。”
“你家在哪？”
“就在前面那个蓝色的小区，不远的。”她指了指路口的方向。
江熠沉默了几秒，把书包往肩上提了提：“走吧，我送你过去。”
“啊？不用不用，学长你……”
“正好顺路。”他打断她，语气平淡，却没给她拒绝的余地。
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夕阳把影子叠在一起。苏念话多，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说她昨天新买的发卡掉了一颗水钻，说三班的班主任讲课像催眠曲，说她其实很喜欢画画，但爸妈更想让她学钢琴。
江熠大多时候在听，偶尔应一声“嗯”“是吗”，却会在她说到兴奋处、差点踩到石子时，不动声色地往她那边靠一点，挡住她的脚步。
快到小区门口时，苏念突然停下，从书包里翻出个小本子，是带锁的那种，封面上画着只抱着胡萝卜的兔子。
“学长，能把你的手机号给我吗？”她递过笔，脸颊有点红，“下次……下次我好还你人情，请你喝奶茶。”
江熠接过笔，在本子上写下号码。他的字和他的人一样，利落干净。苏念看着那串数字，小心翼翼地把本子合上，放进书包最里层，像是藏了个秘密。
“那我到啦，学长再见！”她挥挥手，转身跑进小区，跑了几步又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
江熠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单元楼门口，才转身往反方向走。晚风吹过，带着夏末的温热，他摸了摸口袋，里面好像还残留着葡萄糖的甜味。
他想，被宠坏的小公主，好像也没那么难相处。至少，她的笑和她递过来的糖，都比想象中更让人记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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