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高考前两周，教室里弥漫着一股焦糊味。不是谁的头发烧了，是空气里飘着的那些铅笔芯摩擦纸张的声音，混着油墨和汗水，熏得人脑袋发沉。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攥着江淮送来的物理笔记。本子边角都磨得起毛了，他写得一笔一划，像是把每个字都刻进纸里。可我盯着那些公式看久了，眼睛就发酸，脑子也嗡嗡作响。
“小颜。”林婉儿突然凑过来，胳膊肘压在我桌角，“你真要报J大啊？”
我点点头，没抬头。
她咬着吸管喝了口奶茶：“我听说他们物理系去年就业率才一半多点。”
“……哦。”
“而且那边天气贼冷，你不是最怕冷吗？”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你什么时候关心起这个了？”
她吐了吐舌头，转身回自己座位去了。
教室门忽然被推开，班主任抱着一沓宣传册进来：“同学们，下周有J大招生宣讲会，想去的可以去听一下。”
我手里的笔啪地一声折断。
那天下着闷热的雨，我在家里翻志愿指南翻到半夜。我妈端来一碗银耳汤，放在我手边：“想好了吗？”
我嗯了一声。
她坐下来，轻轻摸了摸我的头：“那你妈就不问了。不过你要记住，这世上没有哪条路是白走的。”
我没说话，低头看着那页上“J大学物理系”几个字，手指一遍遍描过去，像是要把字描穿。
第二天课间，林婉儿又凑过来：“听说隔壁班那个学姐，当年选错专业，现在只能做销售。”
我正喝水，差点呛住。
她赶紧拍我后背：“你小心点。”
我没说话，只是低头拧瓶盖。
午休时我去走廊透气，远处教学楼顶上有个J大的牌子，风吹得它咯吱咯吱响。
我站在那儿，手扶着栏杆，忽然听见身后脚步声。
江淮拎着两个饭盒站在我身后，递给我一个：“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
我接过来，没吃。
他也没说话，就站在我旁边，肩膀挨着我的肩膀。
我们就这样站着，一直到预备铃响。
那天下午是自习课，我翻开《高校就业分析报告》，随手一翻，看到一页写着：“物理系毕业生就业率仅57.6%”。
我心跳猛地加快。
林婉儿凑过来看了一眼：“你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我把那页合上，手有点抖。
晚上我躺在床上，手机在枕头下面震动。是林婉儿发来的消息：“云南旅行我真的挺想去的……你再考虑考虑？”
我看了一会儿，没回。
第二天就是J大宣讲会。
现场人挤人，各学院展台前排满了人。我站在物理系展区前，听老师讲就业方向、科研项目，但耳朵里全是周围人议论计算机、金融、医学这些热门专业的声音。
“你们物理系是不是很难转行啊？”有人问。
“不是说物理毕业基本都在实验室打杂吗？”旁边家长低声说。
我转身想走，却被人群挤得动不了。
绕到计算机系展台前，我看见江淮原本能去的专业，如今还是人最多的地方。展板上的数据写着：“计算机系就业率92.1%，平均起薪8000元。”
我站在那儿看了很久。
背后忽然有人拉住我手臂，我回头，是江淮。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朝我点了点头，然后陪我往外走。
我们一路都没说话，直到走出校门。
“你去听宣讲会了？”他问。
我点头。
他没再问下去，只是把兜里的钥匙串晃了晃，叮当作响。
天快黑了，我们走到操场边上。
他拉着我坐到长椅上，递给我一瓶水。
“今天怎么了？”他问我。
我拧着瓶盖，声音很轻：“你说……如果我没考上怎么办？”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远处跑步的学生。
我终于开口：“我不是怕分数……我只是……怕我坚持的东西，最后只是个幻觉。”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怕的不是分数，是你不够相信自己。”
我眼眶有点热，声音哑了：“如果我失败了，你会嫌弃我吗？”
他看着我，反问：“那你还会相信物理的魅力吗？”
我愣住了。
风从我们中间吹过，掀起我耳边一缕碎发。
我想起小时候第一次看到星云图，那种震撼的感觉；想起高中物理课上，解出一道难题时的兴奋；想起江淮蹲在楼道里摩挲钥匙扣的样子，他说：“我都会在J大等你。”
我轻轻点头。
他笑了，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慢慢握住了他的。
那天晚上，我坐在书桌前，台灯暖黄，照亮志愿表上的“J大物理系”字样。
手机震动，是江淮发来的消息：“等你来。”
我嘴角扬起一点笑，拿起笔，在第一志愿那一栏，郑重地写下：J大学物理系。
窗外夜色深沉，屋内灯光温暖。
我收好志愿表，关上灯。
\[未完待续\]高考前夜，我坐在书桌前，台灯暖黄的光晕里浮着细小的尘埃。志愿表静静躺在桌上，"J大学物理系"几个字在灯光下泛着微弱的光。
手机突然震动。
是江淮发来的消息："今晚睡不着的话，记得看星星。"
我嘴角微微扬起，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钥匙扣上的"J"字。窗外传来零星的蝉鸣，混着远处不知谁家空调外机嗡嗡作响的声音。
正要熄灯，门被轻轻推开。
我妈端着一杯温水进来："喝点水再睡吧。"
我接过杯子，发现她手里还攥着一张纸。
"这是……？"
她犹豫了一下，把那张纸放在桌上："是你小时候写的。"
我低头看去，是张泛黄的作业纸。歪歪扭扭的铅笔字写着："我要当科学家，研究星星为什么会发光。"
我眼眶有点热。
我妈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我点点头，把纸小心折好，放进了志愿表旁边。
凌晨三点，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拉开窗帘，夜空清澈，繁星点点。忽然想起什么，悄悄穿上外套出了门。
小区花园里，路灯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江淮背对着我，正在数星星。
他听见脚步声转过身，眼里闪着光："我就知道你会出来。"
我没说话，走到他身边。夜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
"你信不信，"他指着最亮的那颗星，"我们看到的星光，其实是它几百年前发出的。"
我抬头看着那颗星，声音很轻："就像现在，我们也正在发出未来的光。"
他笑了，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第二天清晨，我坐在考场里，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试卷上。监考老师开始分发答题卡，我的心跳却意外地平稳。
笔尖触到纸面那一刻，我忽然想起昨天夜里那颗星星。
它发出的光，穿越了几百年的时空，终于落在了我的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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