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高考结束的第三天，我躺在阳台的藤椅上，腿边堆着几本旧课本。风从楼道口吹进来，带着楼下小卖部炸串的香味儿，还有远处工地打桩的咚咚声。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林婉儿发来的旅行攻略，配文“云南，我们走不？”我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半天，手指在屏幕上悬着，最终还是没回。
江淮已经三天没说话了。
他不是没消息，朋友圈倒是更新了，全是宿舍楼前的梧桐树、食堂窗口、还有迎新横幅的设计图。可那些照片里，就是没有他的人。我翻到高三寒假那天拍的照片——他靠在补习班走廊的墙上睡着了，手里的物理笔记滑落在我肩膀上。我记得那天下午很冷，暖气片嗡嗡响，他头发上还沾着雪粒。我把照片放大了一点，指尖轻轻蹭过屏幕上的他。
“小颜！”我妈在屋里喊，“物业说搬家公司今天来收楼上的钥匙！”
我猛地坐直身子，藤椅吱呀晃了一下。楼上的门虚掩着，阳光照进去，地板上还留着搬家时拖把划出的水痕。信箱空空的，连封广告都没有。我忽然想起什么，掏出钥匙扣上的那个小J字，轻轻摩挲着。是他去年冬天送给我的，说是他们学校门口纪念品店买的。那天他穿着灰色毛衣，站在路灯下笑，说：“等你来找我。”
可现在我找来了，他却好像消失了。
商场三楼的空调开得太足，我缩了缩脖子，手里拎着林婉儿刚买的防晒喷雾。她拉着我在甜品店门口转了好几圈，最后选了杯草莓冰淇淋。我低头看着杯底融化的粉色液体，像滴在纸上的血。
“你说……如果我改志愿去计算机系，会不会……”我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啊？”林婉儿正低头刷手机，头也不抬，“你疯啦？你不是死都要报物理系吗？”
我没说话，只是用吸管搅了搅杯子里的冰块。窗外玻璃映出我们的倒影，一个笑嘻嘻地比划着旅游攻略，一个机械地点着头。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招生办的短信提醒：“请确认您的志愿信息。”我点开看了眼，那行“J大学物理系”依然安静地躺在那里。林婉儿突然抬头：“昨天看见江淮在校门口等你。”
“然后呢？”我声音有点干。
“他站了很久，直到晚自习铃响才走。”
我低头咬住吸管，舌尖尝到了塑料味。我们继续逛到三楼数码区，看到电脑广告屏上跳动的数据：92.1%就业率。我脚步顿了一下，林婉儿没注意，继续往前走：“听说沈逸昨天在群里说，江淮把迎新横幅内容改了，加了个‘欢迎沐同学’。”
我愣了一下，抬头看她。
她眨眨眼：“别紧张，我没说漏嘴。就是觉得你们俩挺逗的，一个在楼上等，一个在楼下犹豫，合着这些年白长这么大了？”
我没接话，只是把手里的购物袋抱得更紧了些。袋子边缘硌得手心疼。
江淮宿舍楼下，梧桐叶把阳光剪成碎金，落在台阶上。沈逸拎着外卖从楼道里出来，撞开了寝室门。
“哟，终于等到青梅报志愿了？”他叼着奶茶吸管，一边开门一边笑。
房间里，江淮正对着电脑调试视频会议软件，屏幕上是明天迎新筹备会的界面。键盘咔嗒咔嗒响了几下，忽然停住。他转头看了眼熄屏的手机，又低头敲了几下字。
“待会儿帮我确认下迎新横幅内容，上面要加个‘物理系欢迎沐同学’。”他说。
沈逸一愣：“兄弟你这是要把表白写在横幅上啊？”
江淮没接话，只是继续敲字。手机在此刻震动，未读消息提示让他心跳漏拍。他刚要解锁，辅导员来电催促会议提前。
“喂，李老师，我在路上了。”他挂掉电话，起身穿外套。
手机再次震动，母亲的号码闪现：“你爸要做手术，这个暑假……”
他愣了一下，没接。
晚上十一点，台灯下的志愿表复印件被泪水洇湿，就业率数字晕染成模糊的墨团。我翻出林婉儿临走前塞给我的纸巾，抽了一张，鼻尖还是红的。
“别让爱变成负担。”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窗外的霓虹灯。
我盯着手机屏幕，删除第7条语音消息，改发简讯：“谢谢你的等待。”
然后转身想睡，却被手机蓝光惊醒。凌晨两点零七分，一条新消息亮起。
“不是你配不上我，是我们值得彼此等待。”
我愣住了，眼泪啪嗒一声砸在屏幕上，映出漫天星光。
月光爬上床头，和三年前他送错的那张明信片重叠。那天他站在图书馆门口，递给我一张J大的风景照，说：“下次你来这儿找我。”
我轻轻把脸贴在冰凉的手机背面，仿佛触到了某个温暖的掌心。
窗外传来早班公交启动的声音，新的一天正在破晓。
\[未完待续\]我攥着手机站在商场三楼的玻璃围栏边，看着楼下自动扶梯一圈圈转动。林婉儿还在甜品店门口拍照，阳光透过穹顶落在她发梢上。
"你看看这个。"她突然凑过来，把手机怼到我面前。
屏幕上是江淮朋友圈新发的视频。他穿着深蓝色T恤站在宿舍楼前，手里举着张A4纸，上面用荧光笔写着："物理系欢迎沐同学"。镜头晃动了一下，露出沈逸在后面偷笑的脸。
"他们是不是疯了？"我扯了扯嘴角。
林婉儿眯起眼睛："你确定不去J大？"
我低头看自己填报的志愿表截图，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方。空调冷风顺着脖颈往下滑，让我想起昨天晚上那条短信——
"不是你配不上我，是我们值得彼此等待。"
电梯口传来人群骚动。几个穿校服的女生叽叽喳喳地走过，胸前校牌写着"实验中学"。我忽然注意到她们都戴着J大的纪念徽章，那是去年校庆时江淮带回来的。
"我去趟洗手间。"我转身往安全通道走。
脚步声在楼梯间回响。路过二楼数码区时，看到导购正在调整广告屏参数。92.1%的就业率数字刺得我眼眶发酸。
"小颜？"
我猛地回头。江淮站在我身后两阶台阶上，白衬衫后背洇着汗渍。他手里还拎着个便利店塑料袋，冰红茶瓶身的水珠正顺着指节往下滴。
"你怎么在这？"我们异口同声。
他耳尖瞬间红了："刚开完会...看见你朋友圈定位..."
我这才发现刚才随手点了"附近的人"。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是招生办发来的确认短信提醒。
"所以..."他声音有点发颤，"你是要来了？"
我盯着他衬衫第三颗纽扣上的线头，那是上周我帮他缝的。那天他说要去参加学长的毕业聚会，我偷偷把脱线的扣子重新钉好。
"如果..."我咽了下口水，"如果我不去呢？"
空气突然凝固。江淮握紧饮料瓶，指节泛白。融化的冰块啪嗒掉在地上，碎成一滩水。
"那我就等。"他声音很轻，"等到你愿意来为止。"
商场广播开始播放闭店通知。楼梯间的感应灯突然熄灭，只剩应急通道的绿光幽幽亮着。我听见自己心跳声，和头顶消防喷淋器的滴答声混在一起。
"我爸要做手术。"他忽然说，"这个暑假..."
我抬头看他。阴影笼罩着他的脸，只有喉结在上下滚动。
"所以你才一直不接我电话？"
"嗯。"他扯了扯领口，"刚从医院回来。"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林婉儿发来的消息："你再不出来我就要把防晒喷雾喝掉了。"
我摸出钥匙扣上的"J"字。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那..."我踮脚把冰凉的金属贴在他烫红的耳垂上，"算你请假成功。"
头顶的灯突然亮起。江淮怔怔地看着我，像高中时每次被我偷袭得逞时的表情。商场空调发出嗡鸣，晚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带着楼下烤红薯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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