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会议中心顶层,巨大的环形会议桌两侧,气氛如同拉满的弓弦。阳光透过270度的环形落地窗泼洒进来,却驱不散空气中无形的硝烟。
“关于‘星海之城’项目知识产权归属,我方坚持必须拥有主导权。”邱鼎杰放下手中的钢笔,目光沉稳地看向对面。他今天穿了一套深蓝色暗纹西装,衬得肩线愈发挺拔,作为X集团的代表,他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坐在他对面的黄星微微颔首,指尖轻轻敲击着红木桌面。他今天特意选了一身浅灰色西装,领口别着一枚精致的星辰胸针,整个人看起来温润如玉,与邱鼎杰的沉稳强势形成微妙对比。
“邱总的顾虑我们理解,”黄星开口,声音清越,“但Q集团在前期的技术研发投入了数十亿资金,如果连基本的知识产权都无法保障,恐怕难以向董事会交代。”
他说话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邱鼎杰的手——那双手骨节分明,此刻正无意识地转动着无名指上的一枚素圈戒指。那是他们上周逛街时黄星非要给他戴上的,美其名曰“宣示主权”。
就在双方律师准备展开新一轮交锋时,黄星面前的水晶杯突然漾开一圈细微的涟漪。
几乎同时,邱鼎杰也察觉到了什么,抬眼看向黄星。四目相对的一瞬,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疑。
“怎么回事?”邱鼎杰的首席律师皱眉问道。
话音未落,一阵沉闷的轰鸣从地底深处传来,仿佛巨兽苏醒的咆哮。
“地震了!”不知是谁尖叫一声。
下一秒,整个世界开始疯狂摇晃。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如同钟摆般剧烈摆动,随即轰然坠落,砸在会议桌正中央,玻璃碎片如雨四溅。墙壁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精美的壁纸被撕开,露出后面狰狞的钢筋骨架。
“小心!”邱鼎杰的反应快得惊人,在所有人还在愣神之际,他已经跨越中间障碍,猛地将黄星扑倒在地。
几乎在同一时刻,一块巨大的水泥板从天花板脱落,带着千钧之势砸落在邱鼎杰刚才坐的位置。如果他晚上一秒,后果不堪设想。
黄星被邱鼎杰牢牢护在身下,鼻腔里全是对方身上熟悉的雪松气息,混合着飞扬的尘土味。他能感觉到邱鼎杰的身体因为承受冲击而微微颤抖,但护住他的手臂却稳如磐石。
“鼎杰......”黄星刚要开口,又是一阵更剧烈的摇晃。
“别说话,抱头!”邱鼎杰低吼着,用整个脊背为黄星撑起一个相对安全的空间。
不断有碎石和建材从头顶坠落,邱鼎杰闷哼一声,一块边缘锋利的水泥板重重砸在他的背上。黄星清晰地听到了一声细微的骨裂声,随即感到颈侧一热——是血。
“你受伤了!”黄星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没事......”邱鼎杰的声音气若游丝,却依然强撑着,“别动......”
就在这时,一根因为承重墙倒塌而裸露出来的钢筋,在余震中猛地从上方断裂,如同毒蛇出洞,直刺邱鼎杰的后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黄星眼睁睁看着那根闪着寒光的钢筋逼近,看着邱鼎杰因疼痛而苍白的侧脸,看着他即便在这种时候依然护着自己的姿态......
一种远比理智更强大的本能席卷了他。
“不——!”
在钢筋即将刺入邱鼎杰身体的瞬间,黄星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翻身,硬生生将自己和邱鼎杰调换了位置!
“噗嗤——”
钢筋穿透皮肉的声音在混乱中清晰得可怕。
剧痛瞬间席卷了黄星的每一根神经。那根冰冷的、带着锈迹和混凝土碎屑的钢筋,从他左肩胛骨下方贯入,从前胸透出寸许尖锋,将他整个人钉在了原地。
温热的血液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滴滴答答落在邱鼎杰脸上。
邱鼎杰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黄星,看着他那因极致痛苦而扭曲却依然强撑着的表情,看着那根贯穿他身体的钢筋......
“小星......”邱鼎杰的声音破碎不堪,伸出手想要碰触他,却颤抖着不敢落下。
黄星强忍着几乎要让他昏厥的剧痛,抬起没有受伤的右手,用沾满血污和灰尘的手指,徒劳地擦拭着邱鼎杰脸上的血迹。
“别......怕......”他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伤口,声音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擦......擦掉......就......好了......”
可是血迹越擦越花,混合着灰尘,在邱鼎杰脸上晕开一片绝望的图案。
黄星的意识开始模糊,但他知道现在不能倒下。他用尽最后一丝清醒,摸索出手机。屏幕已经碎裂,但还能勉强使用。他颤抖着,用染血的手指发出定位和求救信息:【顶层,废墟,速救。鼎杰重伤。】
做完这一切,他再也支撑不住,手机从手中滑落。
“坚持住......小星......”邱鼎杰的声音越来越远,他的视线也开始模糊,最终陷入黑暗。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仿佛闻到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冰冷而浩瀚的信息素,如同星空般将他温柔包裹。
废墟之下,陷入死寂。只有两人交织在一起的、痛苦而微弱的呼吸声,证明着生命的顽强。
黑暗,粘稠而沉重,如同实质般压迫着感官。
黄星是被左肩持续不断的、撕心裂肺的剧痛唤醒的。那根钢筋不仅带来了生理上的痛苦,更像一道冰冷的枷锁,将他牢牢禁锢在原地,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牵扯着被刺穿的肌肉和神经,带来新一轮尖锐的刺痛。鼻腔里充斥着尘土、血腥以及若有若无的、他自己那“雨后星空”信息素的味道——那是Enigma血液特有的气息,冰冷而深邃,此刻却带着绝望的色彩。
他艰难地偏过头,这个微小的动作几乎耗尽了他残存的力气。透过朦胧的视线,他看向身边的邱鼎杰。对方依旧昏迷不醒,脸色在从缝隙透入的微弱光线下显得愈发苍白,呼吸浅促而微弱,仿佛下一刻就会断绝。废墟下的空气混浊而压抑,带着混凝土碎屑和金属锈蚀的味道,每一次吸入都感觉肺部像被砂纸摩擦。
(必须做点什么……鼎杰等不了那么久……)
这个念头如同警钟,在他混沌的脑海中敲响。他尝试移动身体,哪怕只是抬起另一只手,但每一次肌肉的收缩都会立刻传导至左肩的伤口,引发一阵几乎让他晕厥的痉挛性剧痛。那根钢筋死死地卡在他的骨骼和肌肉组织之间,像一个恶毒的锚点,将他钉在这片绝望的废墟之上,连稍微变换姿势缓解压力都做不到。
(这样下去不行……绝对不行……)
绝望如同冰水,渐渐浸透他的四肢百骸。但他知道,Enigma的骄傲和内心深处对邱鼎杰那份早已超越伪装的情感,不允许他在这里放弃。一个疯狂而危险的念头,在他权衡了所有可能性之后,如同黑暗中唯一的萤火,逐渐清晰起来——把钢筋拔出来。
他当然知道这有多危险。贯穿伤贸然拔出异物,尤其是在这种毫无医疗条件的鬼地方,极可能导致灾难性的后果:瞬间的大出血让他几分钟内就会休克死亡;损伤的神经和血管在失去异物的压迫后可能彻底断裂;剧烈的疼痛本身就可能引发心脏骤停;更不用说随之而来的极高感染风险……这无异于一场以生命为赌注的俄罗斯轮盘赌。
但是,不拔呢?继续被困在这里,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鼎杰因为得不到及时救治而情况恶化?或者等待救援,而救援何时能到仍是未知数?他自己的伤势也在持续失血,Enigma的恢复能力再强,也架不住生命力的不断流逝。
(没有别的选择了……)
这个认知带着冰冷的决绝,沉淀在他的心底。他深吸一口气,这个简单的动作却像在刀尖上跳舞,疼得他眼前发黑,额头上瞬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他闭上眼,凝聚起几乎被剧痛击溃的意志力,然后将它全部灌注到尚且自由的右臂上。
他伸出右手,动作缓慢而颤抖,指尖在空中停顿了一瞬,然后毅然决然地握住了身前那截透体而出的、沾满自己已经有些粘稠的鲜血和锈迹的钢筋尖端。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掌心的皮肤传来,混合着自身血液的滑腻,一种生理性的厌恶和恐惧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能感觉到钢筋粗糙的表面摩擦着他掌心的皮肤,也能感觉到它更深地嵌入自己血肉之中的恐怖事实。
(为了鼎杰……)
他再次闭上眼,脑海中闪过邱鼎杰对他笑的样子,生气的样子,无奈的样子,还有……刚才不顾一切扑过来保护他的样子……这些画面成了他此刻唯一的支撑,对抗着席卷而来的恐惧和濒临崩溃的痛感。
“呃啊啊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野兽濒死般的惨嚎,终于冲破了他紧咬的牙关,从喉咙深处迸发出来!他用尽全身残存的、甚至是透支生命潜力换来的力气,顺着钢筋刺入的恐怖角度,猛地向外一拔!
“噗——!”
那是比刺入时更加剧烈数倍、仿佛要将灵魂都一并撕裂的剧痛!就像有一把烧红的、带着倒刺的锯子,在他的伤口里疯狂地、毫无怜悯地搅动、拉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肌肉纤维被强行扯断,感觉到骨骼与金属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感觉到温热的血液如同决堤的洪水,从前后两个被强行扩大的创口里疯狂喷涌而出!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起来,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所有的力气瞬间被抽空。眼前彻底被一片血红和黑暗交替吞噬,意识在完全崩溃的边缘疯狂摇摆、碎裂。他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唇,直到浓重的血腥味充斥了整个口腔,才凭借着Enigma非人的意志力,勉强没有让自己彻底昏死过去。
疼……
太疼了……
超越人类承受极限的疼……
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在燃烧、在碎裂……
他瘫软在冰冷的废墟上,只剩下本能的、微弱而急促的喘息。鲜血迅速在他身下汇聚,温热粘稠的触感透过单薄的衣物传来,带走他体内所剩无几的温度和生命力。虚弱和冰冷感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袭来,诱惑着他放弃抵抗,沉入永恒的黑暗。
(不行……还不能睡……鼎杰……鼎杰还在……)
他用强大到近乎偏执的意志力,强行对抗着这致命的诱惑。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脖颈仿佛有千斤重。视线模糊地聚焦在身旁依旧昏迷的邱鼎杰脸上。他伸出那只没有受伤、却同样冰冷且沾满血污的右手,手臂颤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他努力地、极其轻柔地,将手掌覆上邱鼎杰没有受伤的那侧脸颊。掌心下皮肤的微凉触感,成了他对抗无边疼痛和死亡诱惑的、唯一的、脆弱的支点。
“没事了……鼎杰……”他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耳语,气若游丝,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的气息和无法掩饰的痛苦颤音,“别怕……我在呢……拔出来了……我可以……动一动了……”
他像是在安慰邱鼎杰,更像是在对自己濒临崩溃的神经进行最后的安抚与确认。他还活着,他获得了有限的活动能力,他……还能继续守护下去。尽管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消耗他仅存的生命烛火。
剧痛如同永无止境的潮汐,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每一次心跳都将滚烫的血液泵出体外,同时也将那份撕心裂肺的痛楚泵向四肢百骸。黄星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力正随着身下那滩不断扩大的温热液体而流逝,寒冷从指尖开始,一寸寸地向心脏蔓延。
但他不能倒下。
邱鼎杰微弱的呼吸声,像一根细如发丝的线,牵系着他即将涣散的意识。他强撑着沉重的眼皮,目光落在邱鼎杰苍白的脸上。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或锐利审视的眼睛此刻紧闭着,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安静的阴影,唯有微微蹙起的眉头,显露出即使在昏迷中,他依然承受着痛苦。
(他需要水……需要保暖……需要……)
黄星的思维因为失血而变得迟钝,但保护邱鼎杰的本能却异常清晰。他尝试移动右手,想去摸索身边是否有散落的瓶装水或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然而,仅仅是抬起手臂这个微小的动作,就牵动了左肩的伤口,一阵剧烈的痉挛痛得他眼前发黑,差点再次晕厥。他死死咬住牙关,将几乎脱口而出的痛呼硬生生咽了回去,只剩下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在寂静的废墟中格外清晰。
(Enigma的恢复力……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在内心无声地催促着自己那异于常人的体质。他能感觉到伤口处的肌肉在微弱地抽搐、收紧,试图减缓血液的流失,但贯穿伤的严重程度远超自愈能力的上限。鲜血仍在缓慢而持续地渗出,带走他的体温和力气。
时间在痛苦和担忧中被无限拉长。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个小时,黄星感觉到左肩的剧痛似乎稍微麻木了一些,不再是那种尖锐到无法思考的撕裂感,转而变成一种深沉的、弥漫性的钝痛和灼烧感。这是身体在大量分泌内啡肽进行自我保护,也是Enigma体质开始发挥作用的征兆。虽然依旧虚弱得厉害,连转动头部都异常艰难,但他至少恢复了一丝清明的思考能力。
他重新将目光投向邱鼎杰,更加仔细地观察他的状态。除了后背的伤势和可能的内部出血,邱鼎杰的额头有一处擦伤,血迹已经凝固。他的嘴唇干裂起皮,呼吸虽然微弱但还算平稳。黄星稍微松了口气,至少目前看来,鼎杰没有出现更危急的状况。
(救援……一定要来得及……)
他侧耳倾听,除了偶尔从废墟深处传来的、令人不安的细微断裂声,以及他们两人交织的呼吸声,再也听不到其他动静。绝望的情绪如同冰冷的藤蔓,再次悄悄缠绕上他的心脏。如果他们被埋得太深,或者救援方向错误……
不,不能想这些。
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思考现在能做些什么。他再次尝试活动右手,这一次,他成功了。手臂虽然依旧沉重颤抖,但他勉强能够控制它进行小幅度的移动。他用手掌撑地,试图调整一下姿势,让自己能更清楚地观察周围环境,也避免压到身下的邱鼎杰。
这个简单的动作再次耗费了他巨大的精力,冷汗浸透了他早已湿透的额发。他靠在身后一块冰冷的水泥碎块上,大口地喘着气,眼前阵阵发黑。左肩的伤口因为姿势改变而传来一阵新的刺痛,但他咬紧牙关忍耐着。
(至少……现在我能做点什么了……)
他的目光在有限的视野范围内搜索。他们被困的空间似乎是由倒塌的会议桌和几块交错的水泥板形成的三角区域,空间狭小,空气混浊。他看到不远处有一只被砸扁的矿泉水瓶,里面似乎还有一点水。他还看到邱鼎杰的手机半埋在灰尘里,屏幕漆黑,不知是否还能使用。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在他心中重新点燃。
他必须拿到那点水,必须确认手机是否还能向外求救。为了鼎杰,也为了他们渺茫的生机。
他深吸一口气,凝聚起全身残存的力量,准备进行下一次,或许更加艰难的移动。每一点力量的运用,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和生命力的消耗,但他眼神中的坚定,却未曾有丝毫动摇。在这片绝望的废墟之下,Enigma的坚韧与守护的执念,成了支撑他不倒的唯一支柱。
第三章:劫后重逢
邱鼎杰是被一阵深入骨髓的寒冷和后背撕裂般的剧痛唤醒的。意识如同沉在冰冷的海底,艰难地向上浮潜。
记忆的碎片逐渐拼凑起来——地震、坍塌、他将黄星护在身下、背后的重击、喷出的鲜血......然后是小星替他挡下了那根钢筋......
“小星!”邱鼎杰猛地想要坐起,却牵动了背部的伤势,痛得他眼前发黑,又无力地跌了回去。
他艰难地偏过头,在昏暗中急切地寻找那个身影。
然后,他看到了。
黄星就靠在他身边,离得很近,几乎是依偎的姿势。但他的状态让邱鼎杰的心脏瞬间沉到了谷底。
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惨白,毫无血色。左边的肩膀和胸口区域,衣物被大片深褐近黑的血迹浸透,那根可怕的钢筋不见了,但留下的创伤显然带走了他大量的生机。
“小星......”邱鼎杰的声音破碎不堪。
黄星的眼睫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看到邱鼎杰醒了,他眼底掠过一丝安心的光芒。
“鼎杰......”他扯动嘴角,试图做出一个安抚的表情,但失败了,“你......醒了......真好......”
“你别说话!”邱鼎杰看着他这副样子,心脏像是被无数细针密密麻麻地刺穿着。他下意识地想查看黄星的伤口,但刚一动作,就牵动了自己的伤势。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救援人员的声音和机械作业的轰鸣——救援队终于快要打通到这里了!
黄星忽然用没受伤的右手猛地环住邱鼎杰的脖颈,将他拉向自己。
“鼎杰,”黄星的声音贴在他的耳边,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你放心,我不会死的。”
邱鼎杰身体一僵。
“我还要活着......追到你呢。”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得邱鼎杰大脑一片空白。
黄星说完,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但依旧没有松开手。他微微抬起头,湿润的、带着期盼的眼神望向邱鼎杰近在咫尺的脸,小心翼翼地、带着试探地,将自己的唇缓缓凑近......
邱鼎杰能感受到他温热却虚弱的气息拂过自己的皮肤。
就在两人的嘴唇即将碰触的瞬间——
“找到了!在这里!两个人都活着!”救援人员惊喜的呼喊声和刺目的探照灯光同时落下。
邱鼎杰猛地回过神,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避开了那个即将发生的吻。
黄星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默默地松开了环住他脖颈的手。
手臂无力地垂落回去,仿佛最后一丝力气也随之耗尽。他重新靠回冰冷的废墟,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疲惫的阴影,将所有的情绪都收敛了起来,只剩下一片令人心慌的平静。
刺目的探照灯光如同审判般笼罩下来,将废墟下这片狭小空间里所有的狼狈、血迹和未竟的情感都暴露无遗。救援人员的呼喊声、器械的轰鸣声、碎石被清理的哗啦声,瞬间打破了死寂,也像一盆冷水,浇醒了邱鼎杰混乱的思绪。
他下意识避开那个吻的动作,以及黄星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和默然收回的手,像两根细针,短暂却清晰地刺入了他的心口,带来一阵微麻的刺痛感。但此刻,求生的本能和外界的干扰占据了上风,容不得他细想。
“坚持住!我们马上救你们出来!”上方传来救援人员沉稳有力的喊话。
紧接着,专业的救援作业迅速展开。有人小心地清理压在他们周围的碎石和障碍物,有人通过缝隙观察内部情况,评估伤势。当救援人员看到黄星肩膀上那个狰狞的贯穿伤伤口,以及两人浑身是血的模样时,即使经验丰富,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伤员情况严重,特别是这位,贯穿伤,失血过多,需要紧急处理!”负责观察的救援人员通过对讲机快速汇报。
邱鼎杰的心再次揪紧,他紧紧握着黄星的手,仿佛这样就能传递过去一些力量,尽管他自己的手也同样冰冷。“他……他为了救我……”他想解释,声音却沙哑得厉害。
“我们都看到了,先生,您也别动,您背部的伤势也不轻。”救援人员安抚道,同时开始制定营救方案。优先救谁成了一个难题。
黄星似乎察觉到了救援人员的犹豫,他极其艰难地掀开眼皮,目光已经重新恢复了冷静,尽管依旧虚弱。他看向救援人员,用气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清晰度说道:“先……救他……他背部……有伤……可能……内出血……”
“小星!”邱鼎杰猛地看向他,眼中满是震惊和不赞同。都这种时候了,他还在……
“听我的……”黄星打断他,语气带着一种罕见的、属于Enigma的强势,尽管声音微弱,“你……不能……有事……”他的目光深深地看着邱鼎杰,里面包含了太多邱鼎杰此刻无法完全理解的情绪——担忧、执拗,以及一种近乎本能的守护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