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月光下

那道目光如有实质，烫得他后颈发麻。郑朋几乎是落荒而逃，推开沉重的玻璃门时，指尖还在微微发抖。夜风扑面而来，带着晚秋的凉意，却吹不散周身萦绕的柑橘余韵，那气息像是渗进了他的皮肤，与他的柠檬信息素纠缠不清，织成一张无形的蛛网。

他快步走阳台栏杆前，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却压不住心底的躁动。月光如水银般倾泻，将他纤长的身影拉得愈发清瘦。远处城市的灯火织成一片璀璨的光河，却照不进他心底半分暖意。宴会厅内的喧嚣被玻璃门隔绝，变得模糊不清，唯有自己过快的心跳声在耳边鼓噪。

疯了。真是疯了。

他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一个陌生的Alpha，一次意外的信息素碰撞，竟让他如此失态。那柑橘的气息明明淡薄，却因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契合，在他感知里被无限放大，勾动着从未有过的生理反应。这不该发生，这太危险。他必须冷静，必须把这荒谬的悸动压下去。

沉稳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不疾不徐，每一步都踏在心跳的节拍上。郑朋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握着栏杆的指节微微泛白。那股柑橘信息素再次温柔地包裹上来，比在宴会厅里更加清晰，带着葡萄柚的微苦和佛手柑的清新，丝丝缕缕地缠绕着他清冷的柠檬气息，像是月光与晨雾的交融。

田雷在他身侧一步之遥站定，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过分亲近，又不容忽视。他手中端着两杯香槟，月光在水晶杯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晕。

"郑先生似乎很不习惯这样的场合？"他的声音比在厅内时低沉些许，带着山东口音特有的慵懒调子，此刻听起来竟有几分温和。

郑朋垂下眼睫，注视着杯中摇曳的金色液体。他迟疑片刻，才伸手接过酒杯，指尖刻意避开与对方的接触。"习惯了。"他的声音很轻，像是一片雪花落在湖面，带着刻意的疏离。

月光勾勒着他清秀的侧脸，右眼尾那颗小痣在夜色中格外清晰，像是刻意点下的墨迹。田雷的目7光在他脸上流转，从微颤的睫毛到紧抿的淡色嘴唇，最后落在他微微泛红的耳尖上。那双总是半垂着的杏眼里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是吗？"田雷轻轻晃动手中的酒杯，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郑朋的脸，"可我看着，郑先生站在人群里，像月亮掉进了星河里。"他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更低，"太显眼了，想不注意到都难。"

郑朋的心猛地一跳，握着酒杯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他感觉到耳根在发烫，这让他既恼怒又无措。这话语里的暧昧几乎要灼伤他的耳膜，却又带着一种难以抗拒的蛊惑。

他强迫自己抬起头，想用眼神表达不满，却猝不及防撞进一双含笑的深棕色眼眸里。田雷右侧眉骨下那颗小痣在月光下若隐若现，慵懒的眼神里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

"田二少说笑了。"郑朋别开脸，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他细白的脖颈在月光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长睫轻颤，像是受惊的蝶翼。他感觉到自己的信息素不自觉地变得活跃，清冷的柠檬香气在柑橘的包裹中微微蒸腾，散发出更清透的气息。

田雷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他的信息素不自觉地变得愈发温和绵长，如同春日暖阳，耐心地包裹着那缕清冷的月光。"是不是说笑，"他向前微倾，距离近得能看清对方轻颤的睫毛，"郑先生心里，应该比我清楚。"

那骤然逼近的气息让郑朋呼吸一窒。他能清晰地看到对方鼻翼右侧那颗小痣，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性感。两人的信息素在极近的距离里交织碰撞，柠檬的清冽与柑橘的温暖奇妙地融合，产生一种令人心悸的和谐。

"我..."郑朋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他的心跳得厉害，后颈的腺体微微发烫，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他应该立即离开，可是双脚却像被钉在原地。

田雷的目光落在他轻启的唇瓣上，注意到他眼尾那颗小痣。这张脸，在月光下美得惊心，每一处细节都恰到好处，像是精心绘制的艺术品。

"郑先生的信息素，"田雷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若有似无的试探，"很特别。"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敲醒了恍惚中的郑朋。他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后背抵住冰凉的栏杆，像是被逼到角落的小兽。"我该回去了。"他仓促地说着，将酒杯塞回田雷手中，指尖在交接时不经意擦过对方温热的掌心，那触感让他触电般缩回手。

他甚至不敢再看田雷一眼，低着头快步走向阳台入口，墨蓝色的西装下摆在夜风中划出一道仓惶的弧度。每一步都走得很快，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

田雷没有阻拦。他就那样站在原地，目光直勾勾地追随着那个逃离的背影，慵懒的神情渐渐被一种专注取代。他的眼神锐利如鹰，从对方微微泛红的耳尖，到紧绷的脊背线条，每一个细节都不肯放过，仿佛要将这道清瘦的身影牢牢刻在眼底。

直到郑朋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田雷才缓缓收回视线。他低头看着手中那杯被退回的香槟，杯壁上还残留着对方指尖的凉意。就着那个位置，他将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那双总是半垂着的杏眼里闪过一丝极淡的餍足。

月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在另一侧投下淡淡的阴影。他轻轻摩挲着杯壁，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柠檬信息素的清冷余韵。这个发现让他的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跑吧。他心底有个声音在低笑，看你还能逃到哪里去。

匆匆穿过长廊的郑朋，即使背对着那个方向，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滚烫的视线如影随形。那感觉太奇异，太具有侵略性，让他心慌意乱，掌心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直到转过拐角，彻底脱离那道视线的范围，他才敢放慢脚步，靠在冰凉的墙壁上轻轻喘息。月光从走廊的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他抬手轻轻触碰自己的后颈，那里的温度明显高于其他部位的皮肤。这种陌生的悸动让他感到恐惧，却又在心底某个角落，悄然滋生出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

夜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带着凉意，却吹不散萦绕在鼻尖的柑橘余香。那气息像是已经深深烙印在他的感知里，与他的柠檬信息素产生着奇妙的共鸣。

这一刻，郑朋清楚地意识到，有些事情，已经开始脱离掌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