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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之影(然森篇·无声守护的年轮)
李嘉森的指尖划过祠堂里泛黄的契约卷轴,羊皮纸边缘已经发脆,上面用朱砂画着的古老符文却依旧鲜红,像凝固的血。他是镇上李家最后的后人,从出生起就被告知,家族世代守护着这份与“永生存在”签订的契约,而他,是契约选定的最后一任持有者。
“嘉森,该走了。”
门外传来村长的声音,带着点催促的急切。山里的“雾鬼”又开始作祟,已经有三个猎户在雾里失踪,按照祖训,需要契约持有者去祭坛献祭,才能平息灾祸。
李嘉森把卷轴小心地折好,放进贴身的布袋里。他今年十七岁,眉目清秀得像幅水墨画,只是眉宇间总带着挥之不去的忧愁——他从未见过契约里的“永生存在”,长辈们也只说那是个古老的魔兽,会在李家后人遇到生死危机时现身,除此之外,再无更多信息。
走进深山时,雾气已经浓得像化不开的牛奶。李嘉森提着盏油灯,光晕只能照亮身前半步的距离,耳边时不时传来模糊的啜泣声,那是雾鬼在引诱迷路的人。
“别怕……”他小声对自己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布袋里的卷轴。
突然,油灯的火苗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一道黑影从雾里窜出来,利爪直扑他的面门。李嘉森吓得闭上眼,却没等来预想中的疼痛,只听到一声沉闷的嘶吼,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撕裂。
他睁开眼,看到雾里站着个高大的身影。那人穿着玄色的长袍,墨发及腰,侧脸的线条锋利得像刀刻,眼底翻涌着暗金色的光,指尖还残留着黑雾般的气息。而刚才扑向他的雾鬼,已经化作一滩黑色的脓水,在地上冒着泡。
“你是……”李嘉森的声音发颤。
那身影却没回头,只是抬手挥了挥,浓雾像是被无形的力量驱散,露出一条通往祭坛的路。“往前走,别回头。”他的声音低沉得像山涧的溪流,带着种跨越了千年的沧桑。
李嘉森愣了愣,下意识地照做。他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一直跟在身后,像层温暖的铠甲,驱散了雾里的寒意。可当他走到祭坛前,回头望去时,雾里早已空无一人,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这样的“幻觉”,在李嘉森的生命里反复上演。
他小时候在河边玩水,失足掉进漩涡,感觉有人托着他的腰,把他推回了岸边,低头却只看到水面上一圈圈的涟漪;十五岁那年镇上起大火,他被困在屋里,房梁砸下来的前一秒,像是有股风把他卷到了门外,回头时只看到自己的衣角还在微微晃动;甚至有次被恶霸堵在巷口,拳头挥过来的瞬间,恶霸突然惨叫着倒飞出去,说看到个长着黑色翅膀的怪物。
每次问起长辈,他们都只说“是契约在保护你”,却从不愿多提那个“永生存在”的名字。李嘉森渐渐习惯了这种无声的守护,开始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说话,说今天的饭煮糊了,说邻居家的花猫生了崽,说他其实很想知道,那个总在暗处保护他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直到他二十岁那年,镇上爆发了瘟疫。
李嘉森背着药箱,挨家挨户地送药,自己也不慎染了病,发起高烧,躺在床上意识模糊。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有人坐在床边,用冰凉的手抚摸他的额头,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品。
“笨蛋。”那人的声音带着点无奈的叹息,“说了让你别逞强。”
李嘉森想睁开眼,眼皮却重得像粘了胶水。他能闻到那人身上淡淡的松木香,能感觉到对方往他嘴里喂了什么东西,带着点微苦的回甘,烧得发晕的脑袋瞬间清醒了不少。
“你是谁……”他喃喃地问。
“张奕然。”那人的声音顿了顿,像是犹豫了很久才说出这个名字,“你的守护灵。”
李嘉森的心脏猛地一跳。他想再问些什么,却彻底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瘟疫已经过去。
村长告诉他,是个穿着玄色长袍的陌生人送来的解药,救了整个镇子。李嘉森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仿佛还残留着那冰凉的触感,耳边回响着那个名字——张奕然。
他开始在祠堂里翻找古籍,终于在一本掉了页的族谱里,找到了关于张奕然的记载。
“契约元年,李家先祖遇魔兽张奕然于昆仑墟,以永世供奉为约,求其庇佑李家子孙。张奕然,上古凶兽,形态不定,喜静,厌纷争,唯护契约持有者,直至其生命终结……”
字迹已经模糊,却足以拼凑出真相。那个在暗处守护了他二十年的存在,是个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古老魔兽,而他们之间的联系,不过是一纸冰冷的契约。
李嘉森的心里突然有点发堵。他宁愿那份守护不是因为契约,而是因为……在意。
那天晚上,他坐在院子里,对着月亮举杯:“张奕然,我知道你在。陪我喝杯酒吧。”
风突然吹过,桌上的空酒杯里凭空多了些琥珀色的酒液,泛着淡淡的光晕。
李嘉森笑了,举起自己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那杯酒:“谢谢你。”
酒液入喉,带着点奇异的暖意,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悄悄发了芽。
***变故发生在李嘉森二十五岁那年。
一群盗墓贼闯进了李家祠堂,想抢走那份契约卷轴,据说能用来召唤魔兽,实现任何愿望。他们用李嘉森的性命威胁,逼他交出卷轴。
就在刀要刺进他胸口的瞬间,黑色的翅膀突然遮住了天空。
张奕然凭空出现,暗金色的瞳孔里翻涌着暴怒的火焰,周身的黑雾化作无数利爪,瞬间就把盗墓贼撕成了碎片。他走到李嘉森面前,玄色的长袍上沾着血,看起来像从地狱归来的修罗。
“你没事吧?”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李嘉森摇摇头,看着他背后那对巨大的黑色翅膀,突然伸手,轻轻碰了碰翅膀边缘的羽毛。羽毛很软,带着点微凉的温度。
张奕然的身体猛地一僵,翅膀下意识地收拢了些,耳尖却悄悄泛红。
“为什么……”李嘉森的声音很轻,“为什么要护着我?只是因为契约吗?”
张奕然沉默了很久,久到李嘉森以为他不会回答,才听到他低声说:“最初是。”
他抬起头,暗金色的瞳孔里映着李嘉森的影子,像盛满了跨越千年的星光:“后来不是了。”
李嘉森愣住了。
“我守了李家三十代人,”张奕然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只有你,会对着空处说话,会把糕点放在祠堂的供桌上,会在我出手后,偷偷在原地留下一束野菊。”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李嘉森的头发,动作小心翼翼,像在触碰稀世珍宝:“嘉森,契约早就失效了。我留下,只是因为想看着你。”
李嘉森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他不是难过,是庆幸——庆幸这份跨越了千年的守护,最终不是因为冰冷的契约,而是因为滚烫的真心。
***后来,镇上的人经常看到,李嘉森的身边多了个沉默的男子。
那人总是穿着玄色的长袍,眉眼锋利,却会在李嘉森说话时,露出难得的温柔;会在李嘉森采药时,默默跟在身后,驱散所有毒虫;会在夜晚,用黑色的翅膀,为他挡住山间的寒风。
没人知道张奕然的身份,只当他是李嘉森远方来的亲戚。
李嘉森偶尔会问他:“你活了那么久,会不会觉得我很无趣?”
张奕然会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你是我漫长岁月里,唯一的光。”
祠堂里的契约卷轴,被李嘉森收进了盒子深处。他知道,真正的羁绊,从来不需要纸张来证明。
就像张奕然,这个古老的、沉默的魔兽,用千年的时光,为他写下了最动人的情书——不是用笔墨,而是用一次次无声的守护,用跨越生死的陪伴,用那句“后来不是了”的真心。
岁月流转,李嘉森会老去,会离开。但张奕然知道,他会等。
等下一世,再找到那个会对着空处说话的少年,再对他说一句:“别怕,我在。”
而这份始于契约的守护,终将化作永恒的爱恋,在时光的年轮里,刻下属于他们的,独一无二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