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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之影·续(然森篇·暖阳下的阴影)
李嘉森第一次把李盛领到张奕然面前时,少年正抱着个布偶兔子,怯生生地躲在他身后。十八岁的年纪,眉眼间已经有了几分像李嘉森的清秀,只是眼神里带着点刚经历家变的惶恐——李盛的父母在山洪里没了,他成了孤儿,被唯一的叔叔李嘉森接来镇上。
“叫张叔叔。”李嘉森拍了拍侄子的背。
李盛从他身后探出头,看了眼坐在廊下喝茶的张奕然。男人穿着常穿的玄色长袍,墨发用根木簪束着,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柔和了些,却依旧带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他小声喊了句“张叔叔”,声音细得像蚊子哼。
张奕然抬眸,视线在少年身上停顿了一瞬,没说话,只是抬手,凭空变出颗晶莹的果子,递了过去。那果子泛着淡淡的光,是魔域特有的“安神果”,能抚平心绪。
李盛愣了愣,看了眼李嘉森,得到肯定的眼神后,才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指尖碰到张奕然微凉的指尖时,像被烫到一样缩了缩,脸颊泛起粉色。
从那天起,李盛就像块年糕,黏在了张奕然身边。
张奕然在院子里劈柴,他就搬个小板凳坐在旁边,递水递毛巾;张奕然去后山处理作祟的精怪,他就抱着兔子布偶站在门口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山路;甚至张奕然坐在廊下闭目养神,他也会凑过去,靠着廊柱看书,偶尔偷偷抬眼看他,像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他好像很喜欢你。”李嘉森端着两碗甜汤走出来,递给张奕然一碗,眼底带着笑意。
张奕然接过汤碗,看着不远处正对着兔子布偶小声说话的李盛,淡淡“嗯”了一声。他对这个少年,确实多了几分耐心——或许是因为他身上有李嘉森的影子,或许是因为那双干净的眼睛,让他想起了刚认识李嘉森时的样子。
他会在李盛夜里做噩梦时,悄悄在他枕头下放安神果;会在他被镇上的孩子嘲笑是“没爹娘的野种”时,让那些孩子第二天莫名其妙地摔进泥坑;会在他想学辨识草药时,用黑雾凝聚出草药的虚影,一点点教他认。
李盛对他的依赖,也日渐加深。他会把自己做的、歪歪扭扭的木簪送给张奕然,会在吃饭时把最大的那块肉夹到他碗里,会在李嘉森不在家时,红着脸对张奕然说“张叔叔,我怕黑”。
李嘉森看在眼里,心里却渐渐生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涩意。
他知道张奕然对李盛的好,带着长辈对晚辈的纵容,带着看在他面子上的关照。可每次看到李盛黏在张奕然身边,看到张奕然耐心地回应少年的话,他总会想起那些年——那些张奕然只在暗处守护他,连一句话都吝啬说的日子。
他像个被抢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明明知道不该,却控制不住地在意。
***转折发生在一个雨夜。
李盛淋了雨,发起高烧,躺在床上胡言乱语,嘴里反复喊着“爹娘”“张叔叔”。李嘉森守在床边,急得团团转,张奕然却只是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雨幕,神色不明。
“你能不能……”李嘉森想说“你能不能像以前对我那样,救救他”,话到嘴边却卡住了。
张奕然转过头,暗金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清晰:“他需要自己撑过去。”
“可他还小!”李嘉森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你以前……”
“以前是你。”张奕然打断他,语气平淡,却像根针,扎在李嘉森心上,“嘉森,你和他不一样。”
李嘉森愣住了。
“他是你的侄子,我会护着他,因为你在意。”张奕然走到床边,伸手探了探李盛的额头,指尖的黑雾泛着微光,却没有像对李嘉森那样,直接用魔力驱散病痛,“但他不需要我的魔力来养着,他该学着自己长大。”
李嘉森看着他的侧脸,突然明白了。
张奕然对李盛的好,是有分寸的,是带着“守护”的责任,却没有对他那样的、毫无保留的偏爱。那些年他以为的“吝啬”,其实是张奕然独独给他的、笨拙的温柔——怕他依赖成性,怕他失去面对风雨的勇气,却又在他真的撑不住时,不顾一切地冲出来。
“对不起。”李嘉森低下头,声音有点哑,“我不该乱吃醋。”
张奕然低笑一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和当年在祭坛边一样温柔:“吃醋了?”
李嘉森的耳尖红了,没说话。
“傻瓜。”张奕然凑近他,在他耳边轻声说,“千年岁月里,我只对一个人动过心。”
雨声淅淅沥沥,床边的李盛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显然是张奕然的魔力起了作用,却又留了余地。李嘉森看着张奕然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影子,像藏了整个星空。
心里的涩意突然就散了,只剩下满满的暖意。
***第二天早上,李盛醒了过来,烧退了不少。
他看到坐在床边的李嘉森,又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张奕然,突然红了眼眶:“叔叔,张叔叔,我梦到爹娘了,他们说让我好好跟着你们。”
李嘉森摸了摸他的头:“嗯,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李盛点了点头,视线落在张奕然身上,小声说:“张叔叔,谢谢你。”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不再像以前那样黏着张奕然,只是偶尔会远远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尊敬和感激。
张奕然对他的态度,也依旧温和,却多了层无形的界限——像长辈对晚辈,像守护者对被守护者的家人,清晰而分明。
夕阳西下时,李嘉森靠在张奕然怀里,看着院子里李盛和镇上的孩子一起放风筝的身影,轻声说:“你早就知道我会吃醋,对不对?”
张奕然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知道。”
“那你还故意……”
“不故意点,怎么让你知道,你在我心里,从来都是不一样的?”张奕然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从千年前契约生效的那一刻起,就不一样。”
风筝在天上飞得很高,李盛的笑声清脆响亮。李嘉森看着张奕然暗金色的瞳孔,突然觉得,那些小小的酸涩和在意,都成了甜蜜的点缀。
张奕然的守护,从来都不是雨露均沾。
他给李盛的,是关照,是庇护,是看在他面子上的温柔。
而给李嘉森的,是跨越千年的偏爱,是藏在暗处的深情,是那句“你和他不一样”里,藏着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永恒的承诺。
契约或许会褪色,岁月或许会流逝,但这份独一无二的心意,会像祠堂里的古木,在时光里扎根,长叶,开花,结出只属于他们的,最甜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