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能好好说话吗？

记忆在蝉鸣声里泛起涟漪，将时光倒拨七年。高二开学的第一天，九月的阳光裹挟着桂花香扑进教室后窗，在田栩宁摊开的空白数学卷子上烙下窗格暗影。

　　“哈喽，哥们，你旁边没人吧？”

　　带着笑意的声线撞碎清早刚开学的昏沉，田栩宁从卷子中抬眼，看见少年挎着帆布包在过道上吊儿郎当地站着，黑白运动服慵懒地罩着清瘦身型，领口歪斜露出半截锁骨，左手还拎着瓶喝到一半的可乐，塑料瓶身凝结的水珠正顺着指尖往下淌。

　　“这桌子空着也是空着”，梓渝用瓶底敲了敲蒙着薄灰的桌面，冰镇饮料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光斑，“咱俩凑个同桌呗？我是从三中刚转来的。”他说话时喉结随着尾音轻颤，右耳垂的黑色耳钉在碎发间若隐若现。

　　但我们田大少爷可不食人间烟火，瞥了一眼这个看着像小混混的少年，收回视线，翘着个二郎腿，把卷子翻得哗啦作响，“滚一边去。”

　　“那别处也没地儿啊。”梓渝忽然俯身逼近，薄荷的气息混着可乐甜味扑面而来。他指尖划过沾着灰尘的桌面，在田栩宁的手臂旁画出一道湿漉漉的水痕，"总不能让我坐讲台和地中海当同桌吧？"

　　前排几个女生想笑又忌惮校霸的名声不敢笑，憋笑的肩膀似是非是抖动，吊扇叶片的阴影掠过少年带笑的眉眼。

　　"关我屁事？"圆珠笔在指间转出残影，田栩宁抽空看了他一眼，"要不你坐地上？"

　　帆布包砸在地上的闷响惊飞窗边麻雀，没等田栩宁反应，大腿突然传来不属于自己的体温——梓渝竟不要脸到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腿上。运动裤摩擦着校服裤子，哇……是棉料和聚酯纤维的碰撞。温热的脊背隔着两层衬衫传来震动，田栩宁这才发现这家伙在憋笑。

　　"我嘞个乖乖…..."前桌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三十多道目光化作细针刺在脸上。梓渝得寸进尺地往后靠了靠，洗发水混着汗味钻进田栩宁的鼻腔，他偏过头露出小半截泛红的耳廓。

　　"猜猜明天论坛热帖是什么？'大帅哥当众被超级大帅哥坐大腿'，这标题够不够……"

　　"三"

　　田栩宁盯着梓渝后颈翘起的发茬，那里沁出的薄汗正顺着脊椎线滑进衣领。

　　"你当拍警匪片呢？还敢吓唬你爷爷？"梓渝喉结滚动着咽下笑意，手肘故意往后顶了顶。

　　"二。"指心贴上运动裤棉质布料，隔着一层布料能摸到尾椎骨微凸的弧度。

　　"一"

　　田栩宁指间突然发力，指腹下的软肉在拧转中泛起褶皱。梓渝瞬间绷直脊背，像被踩住尾巴的猫般炸起身子。他手肘撞翻可乐瓶，气泡破裂的细响混着他从牙缝挤出的气音："操...松手..."

　　田栩宁瞥见他攥紧的拳头指节发白，嗤笑着又加了两分力，“不是要当同桌么？同桌距离还是太远了，这多好。”他满意地看着那颗泪痣在颤动的睫毛下忽隐忽现。

　　"傻B！"少年从齿缝间挤出破碎的音节，原本嚣张的声线仿佛裹着水汽，"你他妈..."尾音突然变调，他猛地抓住桌沿，指甲在木纹上划出浅痕——田栩宁正用拇指抵着那块软肉反复研磨。

　　“再骂？”

　　教室前方发出若隐若现的笑声。梓渝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他突然发力想站起来，却被田栩宁扣住胯骨按回原位，"现在知道要脸了？"

　　"你丫属螃蟹的啊！"梓渝疼得直抽气，忽然伸手去掰他手腕，两人较劲时课桌剧烈晃动，桌角的书被晃到地上。

　　眯起眼睛，在梓渝第四次试图肘击他肋下时，田栩宁突然松手顺势把人往前推，失去平衡的少年踉跄着扑向过道摔在地上。

　　“现在能好好说话了？”田栩宁将地上的书捡起来扔到桌兜里，之后用湿巾慢条斯理擦着手指，瞥见梓渝运动裤臀处被自己掐出的褶皱，少年瘫坐在地上大喘气，锁骨随着呼吸起伏。

　　"你等着……小爷我迟早收拾你，你个51号元素！"梓渝揉着后腰龇牙咧嘴，突然眼珠子一转，像报复一般，突然伸手抓过田栩宁的保温杯猛灌两口。喉结滚动间溢出的茶水顺着下巴滑落，在他胸前的衣服上晕开深色水渍。

　　上课铃就在这时撕裂凝滞的空气，地中海班主任夹着三角板迈进教室时，正看见刚来的转学生坐在地上占着过道，而另一个令自己头痛的混混，正盯着自己杯沿上的水渍印，太阳穴青筋突突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