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祉丞第一次看见王橹杰，是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
他刚坐下，就见对面的椅子上缓缓“浮”起一个半透明的身影——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眉眼干净，正是去年意外去世的学弟王橹杰。穆祉丞握笔的手顿了顿，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却强装镇定地翻了翻书页。
他知道王橹杰，生前是个很安静的学弟，总爱跟在自己身后，眼睛亮闪闪的。没想到……
王橹杰似乎没察觉他的异样，自顾自地趴在桌上，手指轻轻戳了戳穆祉丞摊开的笔记本，小声嘀咕：“学长又在写笔记啊，字还是这么好看。”
穆祉丞笔尖一顿，墨水在纸上晕开一小团。他假装没看见，继续低头写字，耳朵却忍不住捕捉着身边的动静。
接下来的日子，王橹杰成了穆祉丞的“专属跟屁虫”。
穆祉丞去食堂吃饭，他会飘在旁边，看着穆祉丞碗里的糖醋排骨，眼睛亮晶晶的：“学长还是喜欢吃这个，可惜我现在尝不到了。” 穆祉丞夹菜的手顿了顿，默默多夹了一块排骨。
穆祉丞去操场跑步，他会跟在旁边飘着，还会“调皮”地往穆祉丞脸上吹口气。穆祉丞打了个哆嗦，假装是风，加快了脚步，却没发现自己的嘴角悄悄弯了起来。
王橹杰不知道穆祉丞能看见他，依旧像生前那样，默默跟在他身边，分享着自己的小心思。
“学长，今天那个女生跟你说话了，我不喜欢她。” 王橹杰飘在穆祉丞身后，看着前面和女生谈笑风生的穆祉丞，透明的脸颊微微鼓起来，带着点委屈和嫉妒。
穆祉丞心里一动，借口还有事，匆匆和女生告别。他能感觉到，身后的“小尾巴”瞬间开心起来，轻飘飘地跟在他身后，还哼起了不成调的歌。
有一次，穆祉丞熬夜赶论文，趴在桌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有人轻轻给他盖上了毯子。睁开眼，看到王橹杰正小心翼翼地给他掖好毯子边角，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学长，别太累了。” 王橹杰轻声说，手指想要触碰穆祉丞的脸颊，却在快要碰到时，像怕惊扰了他似的，又缩了回去。
穆祉丞闭着眼，心里又酸又软。他知道，王橹杰生前就喜欢自己，只是一直没说出口。现在成了这样，反而更加肆无忌惮地表达着自己的心意。
日子一天天过去，穆祉丞渐渐习惯了身边这个透明的“小尾巴”。他会假装不经意地买两份早餐，一份自己吃，另一份放在旁边的空位上；他会在看书时，轻声念出里面的内容，知道王橹杰在认真听着；他会在心情不好时，对着空气说说话，好像在和王橹杰倾诉。
王橹杰依旧不知道穆祉丞能看见他，只是觉得最近学长好像变了，变得更加温柔，更加……在意他的存在。
那天晚上，穆祉丞坐在宿舍的窗边，看着外面的月亮。王橹杰飘在他身边，安静地陪着他。
“学长，我好喜欢你啊。” 王橹杰轻声说，声音带着点哽咽，“可惜，我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站在你身边了。”
穆祉丞看着他透明的身影，心里一阵刺痛。他伸出手，想要触碰王橹杰的脸颊，却只穿过了一片冰凉的空气。
“王橹杰，” 穆祉丞轻声说，声音带着点颤抖，“我知道。”
王橹杰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地看着穆祉丞：“学长……你？”
穆祉丞转过头，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我能看见你，一直都能。”
王橹杰愣住了，透明的眼眶里，慢慢凝聚起晶莹的泪珠，却怎么也掉不下来。他看着穆祉丞，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穆祉丞伸出手，轻轻拂过王橹杰的脸颊，虽然什么也碰不到，却带着满满的温柔：“傻瓜，以后不用再躲着了。”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身上，虽然一个有形，一个无形，却仿佛跨越了生死的界限，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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