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呜哇哇哇哇——!”
一声尖锐到几乎能刺破车厢钢板的爆鸣,毫无预兆地撕裂了观景车厢的宁静。
正端着一杯漆黑如墨、散发着不可名状气息咖啡的姬子手一顿,对面沙发上捧着厚重书籍的瓦尔特·杨更是身体猛地一僵。
瓦尔特“啪”地合上书,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瓦尔特:“有情况!”
话音未落,他人已经像一颗出膛的炮弹般弹射起步,几乎是瞬间就冲到了车厢门口,那迅捷的身影与平日里的沉稳判若两人。
姬子:“哎,瓦尔特……”
回应她的,只有沉重车门被粗暴推开又“哐当”一声合上的巨响,以及空气中残留的、属于某人那杯一口未动咖啡的苦涩余味。
姬子低头,看着自己杯中那浓郁滚烫的液体,优雅地抿了一小口,眼中流露出几分真实的困惑与失落。
姬子:(自语)“明明……味道很不错啊。怎么一个个都这样?”
(二)
智库门口。
粉发的三月七正瞪大着冰蓝色的眼眸,手指颤抖地指着房间内部,小巧的嘴巴张成了O型,仿佛看到了什么颠覆宇宙常理的景象。
瓦尔特脚步带风地赶到,呼吸甚至都没乱,只是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如鹰。
瓦尔特:“三月!发生什么事了?是丹恒出意外了吗?”
站在门口的清冷青年闻声侧身,正是丹恒。他依旧穿着那身标志性的黑色紧身衣与外白内青的云骑军风格大衣,眼角枫红如血。此刻,他双手抱胸,脸上是一种混合了无奈、困惑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
丹恒:“瓦尔特先生。”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但细听之下,似乎有那么一点不自然的停顿。
瓦尔特:“丹恒,你没事吧?里面……”
丹恒微微侧开身体,让出了狭窄的视线通道,他的动作带着点迟疑。
丹恒:“……您自己看吧。”
瓦尔特眉头紧锁,推了推眼镜,眯眼向昏暗的智库内部望去。借着走廊投入的微弱光线,他看见地板上……似乎蜷缩着一个人影?
那人影裹着一条深色的被子,睡得正沉。光线勾勒出她窈窕起伏的曲线,明显是个女性。她似乎被门口的光线和动静打扰,无意识地蛄蛹了一下,将怀里的被子抱得更紧,半边脸仍隐藏在阴影里。
然后,她翻了个身。
一张绝美的侧脸毫无防备地暴露在光线之下——肌肤胜雪,鼻梁挺翘,长睫如蝶翼栖息,眼尾一抹与丹恒极为相似的枫红,为她平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瑰丽。前提是,忽略掉她此刻那极其不雅观的睡相。
两条雪白修长的大腿死死夹着被褥,双臂将被子上半部分紧紧箍在怀里,脑袋还时不时蹭一下。更令人无语的是,她嘴角居然挂着一丝亮晶晶的痕迹,嘴里还发出模糊不清的梦呓。
少女:“嗯…小白……别跑……嘿嘿,好吃……呜哇……”
就在瓦尔特嘴角抽搐,内心吐槽“这傻孩子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瞬间,地上的少女猛地一个激灵!仿佛触电般,她以一个堪称“战神起跳”的迅猛姿势弹了起来,瞬间站立,还下意识地甩了甩手,好像真的被电到一样。
彻底清醒的她,茫然地眨了眨那双带着刚睡醒水汽的银灰色眸子(细看之下,瞳孔深处似乎还泛着极淡的青绿光泽),环顾着门口石化般的三人。
少女:(懵懂地)“呃……你们好?我叫……”
她顿了顿,似乎是在回忆,又像是在确认。
少女:“丹衡。丹青的丹,玉衡星的衡。”
(三)
观景车厢,气氛微妙。
三月七拿着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小本本,装模作样地坐在丹衡对面,一副严肃审讯官的架势。瓦尔特和姬子站在稍远的地方观察,而丹恒则靠在墙边,目光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月七:“姓名?”
丹衡:(乖巧地)“丹衡。”
三月七:“性别?”
丹衡:(低头看了看自己,无奈)“显而易见……女。”
三月七:“身体状况?”
丹衡:“良好。”
三月七:“身高?”
丹衡:“大概……175左右?”
三月七:(眼睛一亮,凑近压低声音,贼兮兮地)“三围呢?丹衡姐姐,你身材这么好,有没有什么秘诀?数据告诉咱呗?”
丹衡:(脸颊微红,身体后仰,同样压低声音)“……这个问题没必要吧?而且我自己也没量过啊。”
看着三月七瞬间垮下去的小脸,丹衡轻轻舒了口气,站起身,目光直接投向真正能做主的瓦尔特和姬子。她的眼神恢复了清明,带着一种与刚才睡傻时截然不同的镇定。
丹衡:“瓦尔特先生,姬子小姐。如你们所见,我莫名出现在你们的列车上,并无恶意。不知我之前提出的,暂时留在列车上的请求,能否得到准许?”
姬子与瓦尔特交换了一个眼神,又若有似无地瞥了一眼旁边沉默不语的丹恒。她迈步上前,火红的长发随着动作微微晃动,脸上露出代表星穹列车的、包容而温和的笑容。
姬子:“自然没有问题。星穹列车永远不会拒绝任何一位心怀善念、向往开拓的无名客。欢迎你的加入,丹衡小姐。”
丹衡伸出手,与姬子轻轻一握。
丹衡:“感谢您的收留。”
姬子却没有立刻松开手,她握着丹衡的手,美丽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审视与探究。
姬子:“丹衡,欢迎仪式或许可以稍后补上。但在那之前,有一个问题,我希望你能坦诚相告。”
丹衡:“请问。”
姬子:“你是如何……凭空出现在我们列车上的?而且,恰好是在智库——也就是丹恒的房间。”
这个问题问出的瞬间,丹衡能感觉到,角落里那道清冷的目光也落在了自己身上。她沉吟了片刻,似乎在努力组织语言。
丹衡:“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只记得最后一个画面,是我在一个……很古老,很破碎的地方独自徘徊。那感觉,很孤独,也很漫长。”
她抬起眼,银灰色的眸子带着真实的迷茫,看向姬子,也扫过瓦尔特和丹恒。
丹衡:“然后,就像睡着后做了一个梦,醒来……就已经在刚才那个房间的地板上了。至于为什么是那里……”
她摇了摇头,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无助。
丹衡:“我真的不知道。”
姬子凝视了她几秒,终于松开了手,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许,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或者说,暂时不打算深究。
姬子:“好的,我们明白了。或许是‘开拓’的星神在此刻展现了它的意志。丹衡,你就先安心住下。”
然而,就在气氛即将缓和下来的时候,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瓦尔特却突然开口,他的声音沉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瓦尔特:“丹衡小姐,还有一个问题。”
丹衡:“您说。”
瓦尔特推了推反光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直指核心。
瓦尔特:“你出现时,身上除了这身衣物,是否还携带了其他……特别的东西?比如,某种蕴含着巨大能量,或者感觉与‘星核’有关联的物品?”
“星核”二字一出,整个观景车厢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姬子的笑容微敛,三月七也收起了嬉闹的表情,连靠在墙边的丹恒都抬起了头,眼神变得无比专注。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新来的、自称丹衡的少女身上。
丹衡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直白而关键的质问,瞳孔几不可查地微微一缩。她放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但脸上依旧是那副带着点茫然和清澈愚蠢的表情。
丹衡:(轻声地,带着不确定)“星核?那是什么?我……我不记得我身上有那样的东西。我醒来时,就只有我自己。”
她的话音在“只有我自己”这几个字上,微不可察地停顿了那么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