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3年的初雪，比往年年要晚些。林微站在银杏树下，看着不远处的小身影在雪地里蹦跳，围巾末端的流苏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六岁的沈念微正追着一只麻雀跑，手里攥着半块面包，雪粒沾在她的发梢，像撒了把碎糖。
“慢点跑，别摔着！”林微扬声喊，声音里带着笑意。身后传来脚步声，一件带着暖意的外套轻轻搭在她肩上，沈亦舟的气息贴过来：“刚还说我穿得少，你自己倒站在风里看半天。”
林微回头，撞进他眼底熟悉的温柔。这几年沈亦舟鬓角添了些白发，却丝毫不显苍老，反而多了几分岁月沉淀的沉稳。他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掀开盖子时，热气裹着甜香飘出来——是他早上特意煮的银耳莲子羹，放了林微喜欢的冰糖。
“念微今天怎么这么有精神？”林微舀了一勺羹，递到沈亦舟嘴边。
“昨晚说要给幼儿园的小朋友带‘雪礼物’，凌晨就醒了，扒着窗户等下雪。”沈亦舟笑着咽下，目光转向不远处的女儿，“跟你小时候一样，盼雪盼得紧。”
林微愣了愣，忽然想起自己七岁那年，也是这样在雪地里追着鸟跑，摔了一跤还不肯哭，直到妈妈递来一块热乎的烤红薯，才委屈地瘪起嘴。时光好像绕了个圈，当年的小女孩成了妈妈，身边的人换了模样，可那份冬日里的温暖，却一点没变。
正说着，沈念微举着一片完整的银杏叶跑过来，叶子上的雪还没化，晶莹剔透的：“妈妈你看！这片叶子没破，我要夹在书里给乐乐看！”她仰着小脸，眼睛亮得像星星，和沈亦舟小时候的照片几乎一模一样。
林微蹲下身，帮女儿拂去脸上的雪：“小心别冻着手，我们回家把叶子压好，明天带去幼儿园好不好？”
“好！”沈念微用力点头，伸手抓住林微和沈亦舟的手，“爸爸妈妈，我们比赛回家！谁最后到谁要洗碗！”话音刚落，她就拉着两人往前跑，小小的手攥得紧紧的，雪地里留下三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回到家，沈亦舟去厨房热牛奶，林微则拿出一本厚厚的旧书，小心翼翼地把银杏叶夹在中间。这本书是当年沈亦舟送给她的第一本画册，封面已经有些磨损，里面夹着这些年他们收集的各种叶子——初遇那年的银杏叶、结婚纪念日的腊梅瓣、念微出生时的梧桐叶，每一片都贴着小纸条，写着日期和当时的故事。
“妈妈，我也要写！”沈念微凑过来，拿着彩色笔在纸条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这样乐乐就知道，这片叶子是我和爸爸妈妈一起捡的啦！”
林微看着女儿认真的模样，心里软软的。这时沈亦舟端着牛奶过来，看到书里的叶子，笑着说：“还记得第一次带你去捡银杏叶吗？你非要爬树，结果摔在厚厚的雪堆里，还说自己是‘雪地里的小松鼠’。”
“哪有！”林微脸一红，轻轻捶了他一下，“明明是你非要给我拍照，害得我分心才摔的。”
沈念微笑着拍手：“爸爸妈妈吵架啦！”
“我们这是在回忆往事。”沈亦舟抱起女儿，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等你长大了，也会有自己的回忆，到时候也要和爸爸妈妈分享，好不好？”
“好！”沈念微搂着沈亦舟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说，“我要和爸爸妈妈永远在一起，还要一起捡好多好多叶子！”
晚上，沈念微睡着后，林微和沈亦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窗外的雪。客厅的墙上挂着新拍的全家福，照片里三人笑得格外灿烂，背景是他们精心打理的小花园，银杏树上挂着小灯笼，雪落在枝头，像极了当年他们初遇时的美术馆后门。
“还记得去年你生日，我带你去的那家老茶馆吗？”沈亦舟忽然开口，“老板说今年冬天要重新装修，等开春了，我们再带念微去尝尝那里的梅花糕。”
林微点头，靠在沈亦舟的肩上：“时间过得真快，好像昨天还在出租屋里挤着看电影，今天就有了这么可爱的女儿，有了这么温暖的家。”
“还会有更多温暖的日子。”沈亦舟握住她的手，指尖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银杏戒指，“明年我想把花园的栅栏修得矮一点，让念微可以自己种些小花；书房旁边再隔出一个小房间，给你放新的画架，你不是一直想画一组‘四季花园’吗？”
林微心里一暖，眼眶有些发热。这些年，沈亦舟总是记得她的每一个小愿望，从当初的帆布笔袋，到后来的儿童房，再到现在的画室，他用行动一点点把她的期待变成现实。她想起自己在新书里写过的一句话：“真正的爱情，不是海誓山盟，而是把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过成你喜欢的模样。”
“对了，下个月出版社约我去做分享会，主题是‘爱情里的小确幸’。”林微坐直身体，眼里闪着光，“我想把我们的故事再讲给大家听，还有念微的小趣事，你觉得怎么样？”
“当然好。”沈亦舟笑着点头，“到时候我和念微去给你当听众，念微还可以给你送花，就像上次你签售会那样。”
林微笑了，想起上次签售会，念微抱着一束小雏菊跑上台，奶声奶气地说：“妈妈最棒！”引得台下一片掌声。那时候她就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有爱她的丈夫，有可爱的女儿，有自己喜欢的事业，还有那些永远值得珍藏的回忆。
第二天早上，雪停了。沈念微醒来后第一时间跑到窗边，看到厚厚的积雪，兴奋地跳了起来：“爸爸妈妈，我们可以堆雪人啦！”
一家三口在花园里堆雪人，沈亦舟负责滚雪球，林微和沈念微一起给雪人装饰——用黑纽扣做眼睛，用胡萝卜做鼻子，还把沈念微的小围巾给雪人围上。看着雪人可爱的模样，沈念微笑得合不拢嘴，抱着林微的腿说：“妈妈，这个雪人好像我们家呀，有爸爸的大身体，有妈妈的温柔，还有我的小围巾！”
林微和沈亦舟相视一笑，心里满是幸福。阳光透过云层照下来，落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林微忽然想起2019年的那个初雪天，沈亦舟递给她图纸时的模样，想起他说“小心着凉”时的温柔，想起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原来所有的相遇都是命中注定，所有的陪伴都是岁月馈赠。
分享会那天，林微站在台上，看着台下密密麻麻的听众，看到沈亦舟和沈念微坐在第一排，心里充满了勇气。她讲起自己和沈亦舟的初遇，讲起他们一起走过的日子，讲起念微出生时的感动，讲起那些藏在岁月里的小温暖。
“有人问我，爱情最好的样子是什么？”林微顿了顿，目光落在沈亦舟身上，“对我来说，爱情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他在雪夜里为我买的馄饨，是他记得我所有的小喜好，是我们一起看着女儿长大，是我们在每一个冬天，都能一起看雪落，一起等花开。”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沈亦舟看着林微，眼里满是骄傲。沈念微举起小手，大声喊：“妈妈最棒！我爱妈妈！”
分享会结束后，一家三口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沈念微走在中间，一手牵着林微，一手牵着沈亦舟，嘴里哼着幼儿园学的儿歌。
“爸爸妈妈，明年下雪的时候，我们还来堆雪人好不好？”沈念微仰起头问。
“好。”林微和沈亦舟异口同声地回答。
林微看着身边的两人，心里悄悄说：谢谢你，沈亦舟，让我在雪落时遇见你，让我有了这么温暖的家，有了这么可爱的女儿。未来的日子，无论风雪多大，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是最好的时光。
沈亦舟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握紧了她的手，轻声说：“雪落时见你，余生皆是你。以后的每一个冬天，每一个春天，我们都一起过。”
雪又开始下了，细碎的雪粒落在他们的身上，像一场温柔的祝福。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在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里，在每一个充满爱的瞬间里，一直延续下去，直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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