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瑜发现自己的生活正在被苏熙熙不动声色地入侵。
她的副驾驶固定飘着栀子花香，书包里会莫名其妙多出苏熙熙放的能量棒，连手机相册都被妈妈发来的“和熙熙姐姐的合照”占领。
最可怕的是，她开始下意识地注意苏熙熙的作息。知道她周三值夜班，周四早上会特别困；知道她讨厌吃胡萝卜，便当里的配菜总是剩下；知道她心情好的时候，哼的歌总是那首老掉牙的《恰似你的温柔》。
这个认知让林景瑜感到恐慌。
周五晚上，她故意约了朋友去滑板场，打算熬到苏熙熙睡着再回家。结果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打乱了计划。
“要不要叫你姐来接？”朋友看着瓢泼大雨问道。
“她不是我姐！”林景瑜立即反驳，却下意识摸出手机。
通讯录停在“苏麻烦”的号码上，迟迟按不下去。最后她心一横，顶着书包冲进雨里。
等跑到家楼下，她已经浑身湿透。单元门廊下站着个熟悉的身影，苏熙熙抱着手臂靠在墙边，白大褂外面随意披了件开衫。
“玩得开心吗？”声音听不出情绪。
林景瑜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嘴硬道：“要你管。”
苏熙熙没接话，转身按下电梯。在密闭空间里，林景瑜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雨水的潮湿气息。
进门时陈子溪已经睡了，客厅只亮着一盏夜灯。苏熙熙径直走进浴室，扔给她一条干毛巾：“先去洗澡。”
林景瑜站在原地没动。水滴从发梢滑落，在地板上晕开深色痕迹。她看着苏熙熙被雨水打湿的肩线，突然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哪？”
苏熙熙正从柜子里拿睡衣，动作顿了顿：“你朋友给我发了定位。”
“他们为什么会有你电话？”
“上次烧烤趴，你喝醉的时候存的。”
林景瑜完全不记得这回事。她看着苏熙熙平静的侧脸，一股无名火窜上来：“谁让你多管闲事？”
苏熙熙终于转过身。灯光下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眼底带着明显的疲惫：“那你希望谁管？看着你在雨里发烧？还是摔断腿都不告诉家里？”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针一样扎进林景瑜心里。
“我不是小孩子了！”
“那就别做让人担心的事！”
话音落下的瞬间，两个人都愣住了。这是她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争吵。
林景瑜攥紧湿透的衣角，胸口剧烈起伏。她看见苏熙熙眼底闪过懊恼，随后变成一种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抱歉。”苏熙熙先服软，把睡衣递过来，“我去煮姜茶。”
热水冲刷身体的时候，林景瑜还在生气。但当她擦着头发走出浴室，看见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背影时，火气突然就消散了。
苏熙熙穿着她的卡通睡衣，袖子长出一截，正踮脚去够柜顶的红糖。那身衣服穿在她身上显得过分幼稚，却又莫名和谐。
“给。”苏熙熙把姜茶塞进她手里，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腕。
温度从接触点蔓延开，林景瑜下意识缩回手。太烫了——不管是姜茶，还是刚才那一瞬间的触碰。
她捧着杯子小口啜饮，偷瞄苏熙熙收拾流理台的侧影。原来她卸了妆眼角有颗很淡的痣，原来她居家时会戴框架眼镜，原来她也会笨手笨脚打翻糖罐。
这个发现让林景瑜心里某个地方悄悄软了下去。
“下次……”她听见自己说，“我会记得带伞。”
苏熙熙转身看她，眼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睁大。然后她笑了，不是平时那种带着距离感的微笑，而是真正开怀的笑，眼角漾起细纹。
“好。”她轻声应道。
窗外雨声渐歇，夜灯在两人之间投下温暖的光晕。林景瑜低头喝着姜茶，突然希望这个雨夜能再长一点。
至少长到，她能想明白心里这份悸动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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