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来回摆动,像节拍器,却敲不散车内凝滞的空气。
林知遥缩在副驾,双臂环胸,湿衬衫贴在皮肤上,冷得发疼。
于朦胧把空调温度调到最高,仍解不开她打颤的牙关。
“后座有外套。”他开口,声音低哑。
林知遥“嗯”了一声,却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男人啧了声,单手打方向盘,另一只手伸到后座去捞——
黑色西装外套带着他的体温,兜头罩下来。
“先披着。”
“……谢谢。”
她声音发颤,指尖去摸安全带,却怎么也按不开。
下一秒,他倾身过来——
清冽气息混着红酒味,骤然逼近。
“咔哒”一声,安全带解开,他的手指却停在半空,没退开。
车内顶灯昏黄,照得她锁骨处的酒渍像干涸的血迹。
“衬衫脱了。”
林知遥呼吸一滞,瞪大眼。
于朦胧别开眼,声音冷硬:“湿衣服贴着,想发烧?”
话落,他伸手——
指尖碰到第一颗纽扣,冰得她打了个哆嗦。
“我、我自己来。”
她慌忙去挡,却越急越抖,纽扣反而滑脱不开。
男人低叹,手腕一转,已经拨开她手指。
“别动。”
他垂眸,长睫在灯下投出弧形阴影,指节分明,动作却极轻——
一粒、两粒、三粒……
锁骨露出,胸口皮肤被湿布磨得微红。
林知遥耳根滚烫,不敢低头,只能死死攥住身下真皮座椅。
最后一粒纽扣解开时,她忽然伸手按住他手背。
“够了……”
声音像央求,也像哭腔。
于朦胧手指一顿,掌心翻转,覆在她手背上——
滚烫与冰凉交叠,两人同时一震。
“外套穿好。”
他退开,替她拢紧西装,领口一直拉到下巴,再系上安全带,动作利落得像完成一场拆弹。
林知遥把脸埋进衣领,鼻尖全是他的乌木冷香,混着一点点烟草味。
车子继续往半山驶,雨声渐远,谁都没再说话。
……
别墅门口,老郑早候着,撑伞迎上来。
于朦胧下车,绕到副驾,一把拉开车门。
“还能走吗?”
林知遥迈出一步,腿一软,整个人往前栽。
男人单手接住,掌心贴到她额头,眉心顿时拧紧。
“发烧了。”
他打横抱起她,大步进厅。
水晶灯已恢复供电,亮得刺眼。
管家阿姨见状,慌忙跟上:“先生,要不要叫白医生?”
“先拿体温计和冰袋。”
他头也不回,踏上旋转楼梯。
……
客卧。
林知遥被放在床上,领口微敞,露出锁骨下那片被红酒染透的皮肤。
阿姨送来温水与体温计,识趣退下。
于朦胧立在床边,指间捏着银色体温计,甩到 35 度以下。
“自己夹,还是我来?”
她烧得迷迷糊糊,仍听出威胁,颤颤巍巍伸手。
“三十八度九。”
五分钟后,他读出数字,声音更冷。
“去医院。”
“不……”
林知遥抓住他袖口,指甲泛白,“我不想上热搜。”
男人沉默两秒,掏出手机拨号:“白医生,十分钟到。”
挂断,他低头看她,语气不善:“林知遥,你拿命保热搜?”
她弯了弯嘴角,笑得比哭难看:“我保的是……合约。”
一句话,像钉子,把他钉在原地。
……
凌晨两点。
白医生留下退烧药与点滴,匆匆离开。
林知遥昏沉,手背还粘着输液贴。
于朦胧搬了张扶手椅,坐在床边,长腿交叠,膝上摊开那本《隐婚守则 33 条》。
烛光摇曳,他目光落在第 2 条——
【不得怀孕。】
指尖在纸面轻敲,节奏紊乱。
床上的人忽然呓语:“冷……”
男人皱眉,起身去调空调,再折返时,听见她含糊喊出一个名字。
“于朦胧……”
他俯身,“我在。”
“第 33 条……我怕……”
男人喉结滚动,半晌,低低开口:“别怕。”
他伸手,拂去她额前碎发,掌心触及的温度烫得吓人。
“咔哒”一声,烛心爆裂。
火光映在他脸上,竟显出几分无措。
……
后半夜,雨停了。
林知遥退烧,蜷在被窝里,呼吸平稳。
于朦胧靠在椅背,阖眼浅眠。
窗外,天色将亮未亮,一线灰蓝透进窗帘缝隙。
男人忽然皱眉,头微侧,声音沙哑却清晰——
“知澜……”
仅仅两个字,像冰锥,刺破一室暧昧。
床上,林知遥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她听错了——
她以为,他在喊:“知遥。”
心跳失速,又迅速沉底。
她闭上眼,把脸埋进枕头,无声苦笑。
——原来,连梦里,她都是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