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烬的手掌刚撑住地面，骨剑在身侧颤了下。祭坛的石面冰冷，她抬头，正对上那块悬浮的透明水晶。底座刻着一个名字——烬。
陆沉舟喘着气站稳，剑尖点地，手臂上的黑线已经爬到肩膀。他盯着水晶，声音沙哑：“那是你的ID。”
曲昭明靠在断裂的石柱边，手里捏着焦黑的丹方，指尖发抖。她没说话，只把最后一张符纹按进地面。光痕一闪，护阵勉强成形。
沈烬没动。她的左眼还在流血，血丝顺着脸颊滑到下巴。她抬起手，用烬瞳扫过水晶周围的数据流。那些十六进制代码像藤蔓一样缠绕上升，频率和她体内的魂火有微弱同步。
“它在认我。”她说。
陆沉舟皱眉：“别碰。”
“已经晚了。”她往前走了一步。
脚下的石板亮起红光，整座祭坛开始震动。水晶表面泛出幽蓝波纹，基座的刻痕突然发烫。沈烬的指尖离那名字只剩半寸，空气里传来数据刷新的嗡鸣。
下一秒，四道身影从祭坛阴影中走出。
他们穿着流动的铠甲，铠甲上全是滚动的代码，双眼是纯白漩涡。手中武器由断裂的法则凝成，一柄像断刃，一柄像锁链，另两柄根本看不出原形。
玄枢守卫。
沈烬立刻后退，骨剑横在身前。烬瞳瞬间开启，视野里所有动作都出现了0.1秒的停顿。她看清了——守卫出手前，身体会有一次极短的数据重组。
“左边第三个，出剑前会停。”她开口。
陆沉舟没问理由，剑光直接横斩。他的剑意劈进守卫动作的缝隙，对方的攻击偏了半寸。那柄断刃擦着他的肩划过，黑线又蔓延了一截。
曲昭明扔出镇灵丹。丹药在空中炸开，气浪掀得守卫脚步一顿。三人迅速靠拢，形成三角阵型。一名守卫扑向曲昭明，沈烬抬手挡在她面前。
数据乱流撞上她的肩。
皮肤瞬间泛白，像是被烧过的纸。她闷哼一声，但没退。骨剑反手刺出，逼退守卫。陆沉舟趁机一剑劈下，将那名守卫的头盔斩裂。白光从裂缝溢出，守卫倒地，身体化作碎片融入地面。
另外三名守卫没有停。
他们同时抬手，武器交叠，一道数据乱流组成的网朝三人罩来。陆沉舟挥剑格挡，剑身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曲昭明的护阵开始崩裂，符纹一条条熄灭。
沈烬盯着守卫的动作，烬瞳不断捕捉错帧。她在等一个机会——只要他们协同出现一次延迟，就能撕开口子。
第三名守卫突进时，右腿动作慢了0.1秒。
“就是现在！”她喊。
陆沉舟旋身，剑光从下往上挑。守卫的膝盖处爆出白光，整个人踉跄。沈烬立刻冲上前，骨剑刺入其胸甲缝隙。守卫僵住，随后碎裂，代码残片洒落。
只剩两个。
他们不再进攻，而是退后一步，背靠背站立。手中的武器开始融合，形成一根由扭曲法则构成的长矛。矛尖对准沈烬，空气中出现细小的数据裂纹。
沈烬呼吸一紧。她知道这种攻击——能直接冻结技能调用，一旦命中，烬瞳也会被封。
“别让他们完成。”她说。
陆沉舟咬牙冲上。他的剑快得只剩残影，但守卫的矛已经成型。一道灰光射出，击中陆沉舟胸口。他整个人被震飞，撞在石柱上，剑脱手落地。
曲昭明扑过去扶他。他的手指抽搐，想抬却抬不起来。
最后一个守卫举起矛，对准沈烬。
她站在原地，烬瞳死死盯着那根矛。0.1秒的延迟还没出现。她的左眼越来越痛，血顺着脸颊滴在剑柄上。
就在矛光即将射出的瞬间，守卫的右手腕出现一次极短的卡顿。
沈烬动了。
她侧身闪开半寸，矛光擦着她的肋骨掠过。她反手一剑，骨剑刺进守卫的咽喉。白光爆开，守卫崩解。
四周安静下来。
沈烬喘着气，转身看向水晶。它的震动更剧烈了，内部浮现出一行字：
【用户‘烬’——权限覆盖请求驳回】
祭坛地面开始龟裂，红光从裂缝中渗出。水晶猛地一震，释放出环形波纹。数据风暴瞬间扩散，视野扭曲，时间感错乱。沈烬看到自己的手变得透明，又恢复，再变透明。
“它在排斥我。”她说。
陆沉舟挣扎着捡起剑，手臂上的黑线已经逼近心脏。他走到她身边：“怎么办？”
“风暴是从基座来的。”她盯着那行字，“系统把我当非法登录者。”
曲昭明扶着石柱站起来：“试试同频。”
沈烬点头。她抬起手，掌心贴上基座的刻痕。血顺着指缝流进凹槽。魂火剧烈震荡，像是要从体内冲出来。
水晶的震动忽然停止。
那一秒，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接着，水晶内部的数据流猛地反转。风暴非但没停，反而升级。祭坛上方裂开一道口子，黑色与金色交织的数据洪流喷涌而出。风卷起沈烬的青衣，她的左眼完全被血丝覆盖。
九道虚影出现在风暴边缘。
他们悬浮在空中，轮廓模糊，看不清脸。但沈烬知道是谁。百年前，就是这九个人，站在盘虚核心外，签下封印协议。
她没动，手仍按在刻痕上。
陆沉舟挡在她前面，剑指向虚影。曲昭明把最后一张符纹拍进地面，护阵重新亮起，但光芒极弱。
风暴中心，沈烬的魂火开始共鸣。
她的意识被拉扯，记忆碎片翻涌。她看见自己站在高台上，手中握剑，面前是九道背影。她听见系统警报响彻天际。她看见自己的ID从登顶榜消失。
“原来……”她喃喃，“我不是入侵者。”
陆沉舟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说什么？”
沈烬没回答。她用力按住刻痕，声音很轻：“我是钥匙。”
水晶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响。
风暴停了一瞬。
九道虚影同时转头，看向祭坛中央。
沈烬的手还贴在基座上，血染红了整个刻痕。她的左眼完全闭不上，血丝从眼角裂开，顺着颧骨往下淌。
陆沉舟的剑开始发抖。
曲昭明的符纹彻底熄灭。
风暴再次升起，比之前更强。祭坛边缘的石块一块块崩塌，坠入下方虚空。沈烬的身体被数据流拉扯，但她没松手。
她的手掌下，刻痕开始发光。
那个名字——烬——缓缓浮出基座，悬在空中。
九道虚影没有动，只是静静看着。
沈烬抬起头，直视风暴顶端。
她的手终于握紧了那个浮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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