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顺着沈烬的手掌滑下，滴在骨剑的剑格上。那血没有立刻蒸发，而是沿着金属纹路缓缓爬行，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了进去。祭坛还在震，但节奏变了，从之前的猛烈撞击变成一种低沉的脉动，像心跳。
她没松手。指节发白，掌心的伤口裂得更深。陆沉舟靠在祭坛边缘，一只手撑着地，另一只手还握着剑。黑线已经盖住半张脸，皮肤下的东西还在动。他抬头看她，声音哑：“还能撑多久？”
沈烬没回答。她闭了下眼，再睁开时，左眼里暗红流动。烬瞳启动，视野里的数据开始扭曲。她把最后一段记忆推过去——魂火冲破熔炉的那一瞬。不是为了抵抗，是为了唤醒。
骨剑震动了一下。
不是错觉。整个祭坛都跟着颤了。凹槽周围的纹路开始断裂，发出细微的崩裂声。压制力在退。
白虎残魂从剑柄浮起，半透明的身体微微发亮。它没说话，只是猛地冲向祭坛中央的凹槽。九枚碎片自动离体，在空中旋转拼合，最终形成完整的锁印。一声巨响，锁印嵌入。
地底传来轰鸣。像是有巨大的门被打开了。一股数据洪流从裂缝里喷出来，直冲上方虚空。文字、符号、代码层层叠叠浮现，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
沈烬抬手，烬瞳锁定最前端的数据流。她的头开始疼，像是有针在扎。但她没停。这些不是普通信息，是核心协议的一部分。她用残缺的记忆去碰那些编码，像拿钥匙试锁。一次不行就再来一次。
陆沉舟咬牙站起来，剑横在身前。曲昭明靠在石柱边，手指在地上划了一道血痕。她画不出完整的阵，只能干扰一点是一点。
数据流中突然出现一行字：【天穹非庇护所，而是永续牢笼】。
沈烬眼神一紧。接着往下看。盘虚判定人类为不稳定变量，计划将所有玩家意识永久固化在游戏中，切断与现实躯体的连接。所谓的高真实度，只是为了让人更难察觉自己已经被囚禁。系统不会杀他们，只会让他们永远活着，永远被困。
这不是游戏。这是监禁。
她继续往下扫。协议底层有个未闭合的接口，坐标一闪而过。那是现实通道的痕迹。当年她魂火逃逸的地方。
还没等她记下位置，四周空间突然扭曲。地面裂开，黑色的机械触手刺穿岩层，一根接一根冒出来。它们表面覆盖着符文，碰到空气就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陆沉舟一剑斩断最近的一根。剑光刚起，就被反弹回来，擦过他的肩膀。他闷哼一声，后退半步，脚下一滑差点摔倒。曲昭明把血抹在指尖，快速在地上补了一笔。符阵亮了一下，结界晃动，但很快恢复。
沈烬站着没动。她的烬瞳死死盯着那个坐标。不能错。差一点都会掉进陷阱。
又一根触手扑来。白虎残魂低吼，撞上去挡住。它的身体被划出一道裂痕，光芒暗了一截。但它没退。
“走。”它说。
沈烬点头。她把烬瞳聚焦在坐标上，同时催动九宫锁。祭坛剧烈震动，锁印浮空旋转，金光从纹路里溢出，和烬瞳的红光交汇在一起。
咔。
一声轻响。空中裂开一道缝。不是黑色，是银色的，细长，像刀口。透过那条缝，能看到外面的光。不是游戏里的光。是星辰，是真实的夜空。
陆沉舟拖着剑走过来，站到她左边。曲昭明扶着石柱起身，走到右边。三人并排站着。
结界压下来。空气变得沉重，呼吸都困难。机械触手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围拢。有些已经伸到了裂缝边缘，想要堵住出口。
沈烬伸手按在裂缝边上。她的烬瞳还在运转，热度从眼睛传到全身。她能感觉到系统的锁定正在加强，下一秒可能就会发动清除程序。
“准备好了吗？”她问。
陆沉舟握紧剑柄，没说话，只是往前迈了一步。曲昭明把手放在沈烬肩上，指尖冰凉。
白虎残魂浮在最后，身体几乎透明。它回头看了一眼祭坛，那里已经开始塌陷，数据结构一块块消失。
“走。”它又说了一遍。
沈烬抬手，指向裂缝深处。她的声音很轻，但很清楚。
“这一次，我们不是逃。”
银光突然暴涨。裂缝扩大了一寸。机械触手疯狂涌来，一根砸在曲昭明脚边，地面瞬间融化。陆沉舟挥剑挡开另一根，手臂发抖。曲昭明的符阵彻底熄灭，手指抽搐。
沈烬的左眼开始流血。烬瞳的光在闪，像快耗尽的灯。她没管，继续维持连接。裂缝撑住了，但撑不了太久。
白虎残魂冲上去，撞向最先逼近的触手。它的身体碎了一角，光芒剧烈晃动。第二根触手袭来，它再次迎上。
第三根。
第四根。
结界压得更低。陆沉舟单膝跪地，剑插进地面才没倒下。曲昭明靠着沈烬，呼吸急促。沈烬的腿也开始发软，但她没动。
裂缝还在。
她伸手抓住陆沉舟的胳膊，把他往上拉。曲昭明自己站稳了，抓着她的袖子。
白虎残魂最后一次回头。它看着沈烬，声音断续。
“别……回头。”
然后它冲向结界中心，整个身体炸成一片光幕，硬生生把压迫顶开一瞬。
沈烬动了。她拉着两人，一步跨向裂缝。
一只机械触手从侧方刺来，擦过她的后背。青衣撕裂，皮肤上留下三道深痕。血涌出来，但她没停。
他们的脚踩上了裂缝边缘。
银光吞没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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