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阳光透过特制的阅读灯，在放大的试卷上投下温暖的光晕。苏慕凝坐在特殊考场里，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这是她休学一年后，第一次参加正式考试——毕业考试。
谢怀霜作为学生志愿者，安静地坐在考场角落。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看着她时而凑近试卷，时而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手指不自觉地攥紧。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苏慕凝几乎虚脱。她摸索着整理好文具，抬起头，对着谢怀霜的方向露出一个疲惫却释然的笑容。
他快步走过去，在她掌心一笔一画地写：
「辛苦了。」
然后，他变魔术般从身后拿出一朵向日葵，金黄色的花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即便在她模糊的视野里，那抹明亮的色彩依然清晰可辨。
她接过花，低头轻嗅。阳光的味道，和希望的味道。
成绩公布那天，谢怀霜陪她一起去学校。公告栏前挤满了人，他小心地护着她，不让涌动的人潮撞到她。
"在那里。"他指着榜单中上的位置。
她眯起眼睛，努力辨认着那个熟悉的名字。过了二本线，虽然不算出色，但对她来说，已经是奇迹。
"恭喜。"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她转头看他："你呢？"
"老样子。"他轻描淡写，但眼中闪着光。她知道，以他的成绩，重点大学不是问题。
回家路上，她突然问："你会报哪所大学？"
"看你。"他说得理所当然，"你去哪，我去哪。"
她停下脚步："谢怀霜，你不能......"
"为什么不能？"他打断她，"我说过，你在哪，我在哪。"
她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忽然明白这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填报志愿那天，他们坐在电脑前，认真地研究着各个学校的专业。
"这个怎么样？"他指着本市一所二本院校的特殊教育专业，"和你很配。"
她仔细看着专业介绍，心里泛起涟漪。确实很适合她，既能继续学业，又能帮助像她一样的人。
"那你呢？"她问，"你的分数可以去更好的学校。"
"这里也有我喜欢的专业。"他点开心理学专业的页面，"而且离家近，方便照顾你。"
她知道，这又是他的借口。以他的成绩，本可以去更远的地方，看更广阔的世界。
"谢怀霜，"她轻声说，"我不需要你为我牺牲。"
"不是牺牲。"他认真地看着她，"是选择。我选择留在你身边，就像你选择坚强地活下去一样。"
最终，他们在同一所大学的不同专业上填下了自己的名字。提交确认的那一刻，他握住她的手：
"新的开始。"
她点头，眼眶发热。
是的，新的开始。不是作为病人和看护者，而是作为两个并肩前行的年轻人。
录取通知书来的那天，苏父特意做了一桌好菜。老人看着两份来自同一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眼眶湿润。
"好，好......"他反复说着这个字，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饭后，谢怀霜送她回房间。在门口，他忽然说："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
"我爸妈终于同意我学心理学了。"他笑了笑，"虽然他们还是觉得可惜，但尊重我的选择。"
她这才知道，为了这个决定，他和父母争执了多久。
"谢谢你。"她说。
"不用谢。"他轻轻拥抱了她一下，"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很轻的拥抱，一触即分，却让两个人都红了脸。
窗外，夏夜的蝉鸣格外响亮。他们站在门口，都不舍得说再见。
"大学见。"最后她说。
"大学见。"他重复着，眼里有星光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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