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特卡斯.D.艾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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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亚沿着来时依稀记下的路径，有些费力地穿过了风车村后方那片相对和缓的丛林。当视野逐渐开阔，一座宁静祥和、带着典型海边村落风格的小镇便展现在他眼前。

这便是风车村。午后的阳光为木质结构的房屋和磨得发亮的石板路镀上了一层温暖的橘黄色。小镇规模不大，一眼便能望到头，几座标志性的风车在微风中缓缓转动，发出轻微的“嘎吱”声。来往的村民并不多，显得有些冷清，毕竟这只是一个在广袤东海中毫不起眼的小村子。然而，诺亚心中却清楚，正是这座看似平凡的小村落，在未来将会走出一个又一个搅动世界风云的大人物。

他这具过于引人注目的身体，一出现在街道上，便立刻与周遭淳朴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来往的村民，无论是扛着渔网的渔民，还是提着菜篮的妇人，都不由自主地将好奇、惊讶，甚至带着些许探究的目光投向这个陌生的孩子。那一头流泻至腰际、如同月华凝练而成的雪白长发，那张精致得超越了性别、仿佛由造物主精心雕琢过的脸庞，以及最令人无法忽视的——他那双眼眸中，正缓缓自行旋转的、银黑交织的诡异漩涡……所有这些元素，都无不在昭示着这个孩子的特殊与不凡。

然而，诺亚对此却毫不在意。在他的认知里，这些普通的村民就如同游戏新手村里的固定NPC，并无太多值得关注之处。他双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大摇大摆地走在街道中央，那双奇异的瞳孔毫不怯场地四处张望，像是在搜寻着什么特定的目标。

他走过玛琪诺的酒馆，瞥见里面隐约的人影；他路过村里的广场，看着几个普通的孩子在嬉戏；他甚至沿着码头走了一段，眺望停泊着的几艘小渔船。几乎把整个村子都逛遍了，那个记忆中戴着草帽、活力四射、橡胶般弹跳的小身影却迟迟没有出现。

“奇了怪了，怎么不见路飞人呢？”诺亚有些泄气地嘟囔着，随便找了个堆在路边的空木箱，一屁股坐了上去。他翘起小小的二郎腿，一只手撑着下巴，眉头微蹙，脸上写满了困惑。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关键，猛地从木箱上跳了下来。他踮起脚尖，目光越过村庄的屋顶，投向更远处那片郁郁葱葱、显得更加原始和茂密的丛林。一个念头在他心中闪过：难不成，这个时间点，路飞已经被他那“爱的铁拳”爷爷卡普，扔到山贼卡利·达旦那里去了？

光靠猜测是得不出结论的。诺亚向来是行动派。他立刻将目标转向了那片未知的丛林，背起小手，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嘻嘻的表情。一想到自己或许能有机会和传说中的“ASL”三人组从小结识，成为他们的“青梅竹马”，提前投资未来的海贼王、海贼王的哥哥和革命军的二把手，他就忍不住心潮澎湃，兴奋得几乎要手舞足蹈。

“嘿嘿嘿……”诺亚发出了一连串意义不明的傻笑，不再犹豫，迈开步子，一蹦一跳地朝着风车村深处、那片更为幽深的原始丛林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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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深处走，周遭的环境与之前穿越的靠近海岸的丛林截然不同。这里的树木更加高大粗壮，枝繁叶茂，虬结的根系如同巨蟒般突出地面，盘根错节。阳光被厚厚的树冠切割成细碎的光斑，勉强投射在铺满落叶和腐殖质的松软地面上，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草木腐烂以及某种野性混杂的气息。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更为古老、原始，人迹罕至，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但诺亚却浑然不觉，或者说，他完全沉浸在了一种不切实际的冒险兴奋之中。他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迈着轻快甚至有些雀跃的步伐，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进着。在他此刻的认知里，这简直就像是在玩一款沉浸感极强的动作冒险游戏，系统66关于“二次死亡”和“脚踏实地”的严肃警告，早已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林间原本偶尔响起的鸟鸣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扑棱棱的翅膀剧烈扇动声，成群受惊的鸟儿从树冠中仓皇飞窜而出。四周的灌木丛和密林深处，也开始传来阵阵令人不安的“窸窸窣窣”声响，仿佛有什么大型生物正在快速接近。

然而，神经大条的诺亚依旧沉浸在“游戏”的愉悦中，对周遭环境的变化充耳不闻，还在自顾自地哼着歌，甚至顺手扯了一片宽大的树叶在手里把玩。

走着走着，他突然觉得头顶的光线骤然暗了下来，仿佛瞬间从白昼步入了黄昏。

“讨厌啊…我可不想被淋成落汤鸡……”诺亚一边抱怨着这突如其来的“阴天”，一边下意识地抬起头，向上看去——

映入他眼帘的，并非乌云密布的天空，而是一张近在咫尺、布满利齿、不断滴落着黏稠口水的血盆大口！腥臭灼热的气息如同风箱般喷吐在他的脸上，带着令人作呕的腥膻味。一头体型极其壮硕、身高接近三米的巨大狗熊，不知何时已然人立而起，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的面前，那双充满野性和饥饿的小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这块“送到嘴边的点心”！

诺亚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大，形成了一个完美的“O”形。极致的恐惧如同冰水般从头顶浇下，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

“救……救命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终于冲破了喉咙，响彻了这片寂静的丛林。在城市里生活了28年的诺亚，何曾经历过这等阵仗？他只在动物园的围栏外，隔着安全距离见过温顺的熊，而眼前这头散发着原始暴虐气息的巨兽，其压迫感与动物园里的同类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诺亚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转过身，用尽吃奶的力气撒腿就跑！眼泪和鼻涕因为极度的恐惧而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在他那张绝世美颜上肆意横流。

“我不好吃啊！———我这么瘦！身上一点肉都没有啊！骨头还硌牙！！”他一边没命地狂奔，一边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朝着身后的巨熊喊话，试图跟一头野兽讲道理。

可惜，饥饿的狗熊显然听不懂他的“自我贬低”，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四肢着地，庞大的身躯爆发出与其体型不符的速度，紧追不舍，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擂鼓般敲击在诺亚的心头。

眼看那散发着恶臭的巨口再次逼近，甚至能感觉到热气已经喷到了自己的屁股上，诺亚在千钧一发之际，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一个极其狼狈但有效的急转弯，堪堪绕开了那致命的一咬！

“轰！”

巨大的惯性让狗熊收势不及，一头狠狠撞在了旁边一棵粗壮的树干上，震得整棵树都剧烈摇晃起来，落叶纷飞。

诺亚趁机拉开了一点距离，停下脚步，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得仿佛要炸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丝莫名的得意涌上心头，他居然还有闲心转过身，对着那头被撞得有些晕头转向的狗熊，吐着舌头做起鬼脸，大声嘲讽道：

“哈哈！傻大个！就凭你还想吃本大爷？看本大爷把你做成烤肉！”

说罢，他似乎被自己刚刚“灵巧”的躲避和突然涌现的“勇气”所鼓舞，竟然真的站稳了脚步，努力调整着混乱的呼吸。他眼中那原本缓慢旋转的银黑漩涡，骤然加速，变得深邃而急促。一股无形而压抑的气场以他为中心隐隐扩散开来，他周身的空气似乎开始微微扭曲，隐约有螺旋状的稀薄白雾凭空生成、缭绕。

狗熊晃了晃巨大的脑袋，刚从撞击中回过神，便被眼前这个渺小生物突然散发出的诡异气息所震慑，一时间竟僵在原地，不敢贸然上前。

诺亚感觉体内似乎有一股陌生的力量在蠢蠢欲动，刚刚狂奔带来的疲惫感仿佛被这股力量驱散了不少。他的感官变得异常清晰，远处海浪拍岸的哗哗声，近处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甚至自己血液流动的汩汩声，都清晰地传入耳中。

一种“我能反杀”的错觉充斥了他的大脑。他深吸一口气，呼出的气息竟然带着一丝微弱的白雾。他回想着前世看过的各种动漫、小说里的经典姿势，努力摆出了一个自认为酷炫无比、实则可能有些中二的起手式，对准了前方犹豫不决的狗熊，用尽全身力气，气势十足地大喊道：

“混沌御虚诀！”

他以为，周身那螺旋状的白雾，就是系统描述的、将空气中“混沌元气”凝聚成气态、足以无视规则、化盾为刃的强大攻击前兆！

那狗熊似乎也被这架势唬住了，害怕地紧闭起双眼，巨大的身体甚至开始微微颤抖，等待着雷霆一击的到来。

一秒，两秒……

预想中的惊天动地并没有发生。丛林里只剩下风声和它自己粗重的喘息。

狗熊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却看到那个白毛小子依旧保持着那个奇怪的姿势，小脸却因为用力过猛而憋得通红，额头上青筋都隐隐凸起，仿佛便秘一般，在拼命地“发力”，然而，除了他身边那若有若无、似乎随时会散去的白雾之外，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诺亚一脸问号，维持着姿势，内心疯狂吐槽：‘怎么回事？姿势不对？还是我起的名字不够霸气？不对啊！‘混沌御虚诀’这个名字明明帅爆了好吧！一听就是终极技能啊！’

感觉自己被彻底戏弄了的狗熊，瞬间被滔天的怒火淹没！它发出一声比之前更加狂暴、饱含屈辱的怒吼，彻底失去了耐心和仅有的一丝忌惮！

诺亚被这声怒吼吓得一个激灵，这才从“发动技能”的自我沉浸中惊醒过来——危险根本没有解除！他根本没时间去深究这破能力到底该怎么用了！

“去他奶奶的！这个破能力该怎么用啊！”诺亚哭着咒骂了一句，转身再次没命地奔逃起来！

然而，慌不择路之下，他根本没注意到脚下有一块凸起的石子。

“噗通！”

一声闷响，诺亚结结实实地被绊倒在地，向前摔了出去，小小的身体在铺满落叶的地面上滑行了一小段距离。

“呜……”剧烈的疼痛从膝盖和手肘传来，诺亚眼泪流得更凶了。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感觉浑身疼痛，力气仿佛被抽空。他艰难地回过头，那双充满混沌漩涡的眼睛里，清晰地映照出暴怒的狗熊如同小山般压来的身影，那巨大的、闪烁着寒光的熊爪已然高高扬起，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朝着他狠狠拍下！

死亡的气息前所未有的清晰！诺亚绝望地紧闭双眼，内心的恐惧和不甘化作了无声的呐喊：

‘有没有人能救救我！我才刚复活！还不想死啊！’

预想中的剧痛和身体被撕裂的感觉并未降临。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沉闷的、仿佛被重物击中的“嘭”响，紧接着是狗熊发出的、戛然而止的凄厉哀嚎，以及重物轰然倒地的巨大声响，震得地面都微微颤动。

一切发生得太快。

诺亚颤抖着，长长的银色睫毛上还挂着豆大的泪珠，他小心翼翼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刚才那头不可一世的巨大狗熊，此刻如同烂泥般瘫倒在地，双眼翻白，口鼻溢血，已然失去了生机。

而在狗熊庞大的尸体之上，站立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看起来比诺亚大不了多少的少年。他背对着从林间缝隙透下的阳光，身影在逆光中显得有些模糊，仿佛被镀上了一圈耀眼的金边。诺亚一时间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到一个略显瘦削但挺拔的轮廓。

少年动作利落地从狗熊尸体上跳了下来，轻盈地落在诺亚面前。他没有立刻关心这个跌坐在地、哭得一脸狼狈的白发小子，而是先略带嫌弃地瞥了一眼地上死透的狗熊，仿佛在确认猎物是否彻底断气。

然后，他才转过头，用那双带着些许野性和不耐烦的眼睛，斜睨了一眼还跪坐在地上、惊魂未定、依旧在啪嗒啪嗒掉眼泪的诺亚。

“啧。”

一声清晰无比、充满了不屑与嫌弃的咂嘴声，从少年的口中发出。

直到这时，诺亚才终于看清了来人的样貌。

凌乱不羁的黑色短发，健康的小麦色皮肤，脸上点缀着几颗俏皮的小雀斑，身上穿着简单的红色小背心和牛仔短裤，手里还随意地拎着一根仍在滴血的、看起来相当结实的钢管。

是波特卡斯·D·艾斯！小时候的艾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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