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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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东升西落，将天空让给了深蓝色的夜幕与悄然升起的星子。达旦之家的木屋内，早已点亮了昏黄的油灯，将有限的空间映照得影影绰绰。

因为艾斯最近持续“失踪”，缺少了主要猎手的贡献，这几天的晚餐餐桌显得格外萧条。碗里几乎看不到油腥，只有些水煮的、看起来毫无食欲的菜叶子。路飞这个纯粹的肉食主义者，挥舞着小拳头，橡胶脸蛋鼓成了包子，大声抗议着：“我不要吃菜叶子！我要吃肉！肉——！”

然而，他的抗议在达旦的绝对“武力”面前显得苍白无力。随着“咚”的一声闷响，路飞头顶迅速鼓起一个大包，他捂着脑袋，眼泪汪汪地蹲到角落画圈圈去了，抗议声也变成了委屈的嘟囔。

诺亚用筷子扒拉着碗里那几片蔫黄的菜叶，好看的眉头紧紧皱起，吐了吐舌头，感觉味同嚼蜡。他在内心哀嚎：‘老天，这玩意儿还不如我前世加班时吃的便利店泡面呢！……’

就在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股无精打采、众人如同嚼蜡般对付着碗里“绿色灾难”的低气压时——

“吱呀——”

那扇老旧的木门被从外面推开，带入了夜晚微凉的空气和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艾斯！

他如同得胜归来的小将军，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紧接着，他手臂一扬，将肩上一只体型相当肥硕、已经断了气的巨大山猪，“砰”地一声重重扔到达旦面前的空地上，溅起些许尘土。他抬起下巴，用一种近乎命令、却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我饿了，快点处理。”

达旦原本也因为清汤寡水而没什么精神，此刻看到地上那只油光水滑、肉质饱满的大山猪，眼睛瞬间直了！口水几乎是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溢了出来，她仿佛已经看到了香喷喷、油滋滋的烤肉在向她招手！

“哦！交给我吧，臭小鬼！”达旦瞬间干劲十足，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她豪迈地一把扛起那只沉甸甸的山猪，像一阵风似的冲向了后厨，锅碗瓢盆的碰撞声立刻叮当作响起来。

艾斯这才有空扫视了一下屋内。他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屋内，最终定格在正被恢复了一点力气的路飞像八爪鱼一样缠着的诺亚身上。路飞的肚子正发出响亮的“咕咕”声，像打鼓一样。

诺亚被勒得有点喘不过气，但还是轻轻拍了拍路飞的后背，小声安抚道：“再坚持一会儿，达旦已经去做饭了，很快就有肉吃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艾斯的视线，诺亚抬起头，对上了艾斯的目光。他脸上自然而然地露出了一个友好的、带着点感谢的微笑，毕竟这只山猪算是解决了大家的晚餐危机。

艾斯对上那双含着笑意的、银黑漩涡状的眸子，不知怎的，耳朵尖微微泛红。他有些不自在地“哼”了一声，迅速扭过头，像是躲避什么似的，径直走到屋子最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抱起双臂，闭目养神。

诺亚被他这反应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声嘀咕：“又怎么了这是……”

而那边，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路飞，终于在食物的诱惑和周围的动静中，注意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艾斯回来了！饥饿感瞬间被找到目标的兴奋压过，他立刻把饿肚子的事抛到九霄云外，橡胶身体像弹簧一样拉伸，发出一声欢快的“艾斯！”，整个人就朝着角落里的艾斯飞扑过去，想要给他一个热情的“拥抱”。

艾斯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在他即将抱上的瞬间，一个极其灵巧的侧身旋转，轻松避开了这“橡胶冲击”。

“砰！”

路飞收势不及，橡胶脸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坚硬的木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两道鲜红的鼻血瞬间流了下来。

“唔…”路飞毫不在意地用手背胡乱擦了一把鼻血，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般，依旧笑嘻嘻地看向艾斯，锲而不舍地问道：“艾斯！你最近都去哪了！带我一起去嘛！”

艾斯扭过头，看都不看他，语气冷淡：“和你无关。”

路飞气鼓鼓地鼓起橡胶脸颊，像块牛皮糖一样又缠了上去，手脚并用地扒拉住艾斯：“你就告诉我嘛！也带我一起！我也想和你一起去狩猎！”

艾斯被缠得烦躁不已，用力推搡着身上这个甩不掉的“挂件”，低吼道：“快从我身上下去！烦死了！”

路飞被他推开，更加不高兴了，大声喊道：“哼！艾斯坏！诺亚好！诺亚都愿意带我一起玩！”

艾斯一听路飞居然拿诺亚跟自己比较，心里莫名火起，像是被点燃的炮仗，他一把用力推开路飞，声音也拔高了些：“那你就去找他玩啊！别来烦我了！”

路飞被推得踉跄几步，站稳后，用尽全身力气，带着被拒绝的委屈和执拗，朝着艾斯大声喊道：“不要！我也要艾斯当我的朋友！！”

这一声呐喊，带着孩子气的纯粹和不容置疑的决心，让艾斯准备继续呵斥的话语卡在了喉咙里。他微微一愣，看着路飞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就在这时，诺亚走了过来。他先是像安抚小动物一样，揉了揉路飞那头硬邦邦的黑发，然后又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艾斯的头，用一种带着点无奈又像是哄小孩的语气说道：“好了好了，不可以吵架。明天，大家一起玩吧，怎么样？”

路飞立刻被顺毛，蹭了蹭诺亚的手，笑嘻嘻地应道：“哦！好啊！”

而艾斯则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他猛地拍开诺亚放在他头上的手，耳朵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语无伦次地喊道：“谁…谁要和你们玩啊！别随便碰我！”他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诺亚时，总有一种无力感，仿佛自己所有别扭和坚持，在对方那种带着点包容和……嗯，像是看小孩子胡闹的眼神面前，都变得毫无意义。

（诺亚：没错，你的感觉完全正确！）

就在这微妙的气氛中，救世主般的声音响起了——

“小的们！开饭了！！”达旦洪亮的嗓音伴随着浓郁的肉香传来。只见她端着一个巨大的、几乎要占满半张桌子的烤盘，步履稳健地走了过来。烤盘之上，是堆积如山的、烤得外焦里嫩、油脂还在“滋滋”作响、散发着致命诱惑香气的烤肉！

“肉——！！！”路飞和艾斯几乎是同时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

下一秒，两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向餐桌！然而，路飞的速度终究慢了艾斯一步，被艾斯抢先占据了最佳位置。艾斯光抢到位置还不够，顺手又是一推，将企图挤过来的路飞再次推开。路飞刚挣扎着爬起来，想要再次冲锋，却被蜂拥而上、同样眼冒绿光的山贼们瞬间淹没，像个小皮球一样被挤了出来！

“可恶！”路飞摇晃着被挤得晕乎乎的小脑袋，看着被大人们围得水泄不通的餐桌，橡胶脸上写满了不甘。

诺亚在一旁，看着那金灿灿、香喷喷的烤肉山，口水也不争气地疯狂分泌。前世看动漫时就对各种海贼里的美食垂涎欲滴，如今实物就在眼前，这诱惑力简直难以抵挡！可是，看着那群如同饿狼扑食、体型魁梧的山贼们，他掂量了一下自己现在这副六岁孩童的、淡薄消瘦的小身板，很识趣地放弃了挤进去的念头。他捂着咕咕直叫的肚子，叹了口气，认命地坐在了离餐桌稍远的凳子上，眼巴巴地望着那遥不可及的肉山。

就在这时，一个盘子递到了他面前。

是艾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抢到了满满一大盘肉，正站在诺亚面前，脸上带着极其别扭的神情，眼神飘忽，就是不看他。他拿起盘子里一块尤其肥美、滴着油汁的烤肉，粗声粗气地说道：“喏…给你。”

诺亚的眼睛瞬间亮了！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一个飞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那块肉，看都没看就塞进了嘴里，鼓着腮帮子大口咀嚼起来，脸上露出了无比满足和幸福的表情。

“唔！太好吃了！”胃里传来的充实感和味蕾上的极致享受让诺亚感动得几乎要落泪。他扭过头，对着艾斯露出了一个灿烂无比、带着油光的笑容：“谢啦！艾斯！”

艾斯被他这豪迈或者说粗鲁的吃相和过于灿烂的笑容弄得一怔，随即红着耳朵，更加别扭地指责道：“你…你一个女孩子，吃相怎么这么难看啊！”

诺亚咀嚼的动作猛地一顿，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好家伙，这死直男！到现在还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是女生？！这误会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他摇了摇头，决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伸出手，搭上艾斯的肩膀，刚想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宣布“艾斯，其实我是男的”这个事实——

“艾斯！诺亚！我也要吃！”

一道黄色的身影如同炮弹般飞扑过来！是饿疯了的路飞！他完全分不清敌我，橡胶手臂一手扒拉住诺亚，一手扒拉住艾斯，像条八爪鱼一样将两人紧紧缠住，然后张大嘴巴，精准地叼走了艾斯盘子里剩下的好几块肉，狼吞虎咽起来。

“喂！那是我的份！你小子谁让你吃了！”艾斯看着瞬间空了一半的盘子，气得大叫。

诺亚被路飞和艾斯两人压在最下面，感觉刚吃下去的那块肉都快被挤出来了，他没好气地喊道：“路飞！要吃去一边吃啊！别压着我！我刚吃的都要吐出来了！”

艾斯和诺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忍无可忍的怒火！

“砰！砰！”

两人极有默契地，同时挥出了拳头，一左一右，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路飞那张还在咀嚼肉的脸上！

“哇啊！”路飞惨叫一声，嘴里还叼着半块肉，整个人如同皮球一样被打飞出去，撞在墙壁上，缓缓滑落。

“喂！那边的小鬼头们！要打架出去打！别影响别人吃饭！”达旦注意到了这边的骚动，举着一根巨大的烤肉骨头，朝着这边怒吼道。

一场因烤肉而起的鸡飞狗跳的晚餐，终于在混乱与喧嚣中落下了帷幕。

诺亚拖着仿佛打了一仗般疲惫不堪的身体，有气无力地拉开了房间的门。他揉着有些发胀的肚子，嘴里嘟囔着：“都怪路飞那小子，害得我刚吃完饭就剧烈运动…唔…真的有点想吐……”

他眼冒金星，只想立刻瘫倒在自己的地铺上，让身体和灵魂都得到休息。然而，他刚朝着自己平时睡的位置挪动脚步，就被一旁脸色爆红、指着他的艾斯一声惊呼打断：

“你你你！你最近不会都睡在这里吧？！”

诺亚已经没什么力气说话了，只是无力地点了点头，继续朝着地铺倒下。

艾斯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惊悚的画面，声音都变了调：“这里是我和路飞睡的地方！你怎么能睡在这里！你可是…你可是……”

（女孩子啊！）

诺亚刚想强撑着转过头，趁着这个机会，一定要把这个该死的性别误会彻底解开！他张开了嘴——

然而，命运似乎总是在跟他开玩笑。

刚刚缓过劲来的路飞，像个小炮弹一样，又又又一次调皮地冲了过来，嘴里还欢快地喊着：“诺亚！艾斯！我们再来玩——”

“咚！”

一记精准而有力的头槌，不偏不倚，重重地击打在诺亚的下巴上！

“呃……”诺亚只觉得眼前一黑，所有未说出口的话都被堵了回去，意识瞬间断线，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彻底昏了过去。他甚至能感觉到，一个半透明的、如同灵魂状的东西从自己大张的嘴巴里飘了出来……

“诺亚！！”路飞这才意识到自己闯祸了，赶忙抬起头，就看到诺亚双目翻白，灵魂出窍的惨状。

艾斯也大惊失色，立刻冲了过去，使劲摇晃着诺亚的身体：“喂！白毛的！醒醒！你别死啊！”

见诺亚毫无反应，艾斯怒火中烧，转头就和一脸无辜又慌乱的路飞扭打在了一起：“都怪你！你这个橡胶白痴！”

而躺在地上“灵魂出窍”的诺亚，眼角缓缓划过一滴绝望的泪水，内心发出了无声的咆哮：‘老天爷！你是不是故意玩我啊！我就是想澄清个性别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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