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音乐学院的篮球场染成暖金色，篮球撞击地面的砰砰声此起彼伏。石雅男攥着拳头快步走过，胸腔里的怒火还没平息，脸上凝着一层寒霜。
以往路过这里，看在梁小宏的面子上，他总会跟篮球社的社员点头示意，偶尔还会站在边上看两眼。可今天，满心的憋屈让他连抬头的兴致都没有，只想赶紧找个地方发泄。
“小心！”
一声惊呼刚落，一个棕色篮球就带着惯性砸了过来，正中小雅男的后背。他踉跄了一下，怀里的声乐谱夹“哗啦”一声掉在地上，乐谱散了一地，有些页面还被踩上了淡淡的鞋印。
扔球的社员慌了神，赶紧跑过来捡球，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石部长，我没拿稳，不是故意的！”
石雅男缓缓转过身，眼底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他没看那名社员，也没去捡地上的乐谱，只是死死盯着对方，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冰冷的冷哼。那眼神太吓人，社员的道歉卡在嘴边，硬生生不敢再说一个字。
石雅男弯下腰，胡乱地把散落的乐谱塞进谱夹，转身就往音乐教室的方向冲去，脚步又快又沉，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怒火。
音乐教室的门被他“砰”地一声推开，空旷的房间里只剩下钢琴的轮廓。他把谱夹往琴凳上一扔，径直坐在钢琴前，手指重重按下琴键。激昂又杂乱的旋律骤然响起，像是要把心里所有的委屈、愤怒都通过指尖倾泻出来。
他弹得又急又重，琴键被按得发出沉闷的抗议，高音区的音符尖锐刺耳，却怎么也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情绪。梁小宏的误解、董健仁的挑衅、刚才篮球砸过来的瞬间……一幕幕在脑海里盘旋，让他的手指越发用力。
不知弹了多久，教室门被轻轻推开，柳如烟提着一个保温杯走了进来。她听说了宿舍楼下的争执，又撞见石雅男怒气冲冲跑向音乐教室，特意煮了温茶来宽慰他。
“雅男，别气了，喝口茶顺顺气。”柳如烟把杯子放在钢琴上，声音温柔，“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梁小宏他也是被人挑唆，你别跟他这么意气用事呀。”
石雅男的手指猛地一顿，杂乱的旋律戛然而止。他转过头，眼神里还带着未散的怒火，看向柳如烟的目光满是失望：“你说什么？”
“我说，大家都是同学，又是以前的朋友，没必要闹得这么僵。”柳如烟没察觉到他的情绪，还在自顾自地劝解，“董健仁固然不对，但你也别太冲动，打了人总归不好，梁小宏好面子，你多让让他……”
“够了！”石雅男猛地打断她，声音陡然拔高，“柳如烟，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他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着：“我被人冤枉偷东西，被人当众污蔑，现在连走个路都要被球砸，你不来安慰我就算了，还让我让着他？”
柳如烟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还是坚持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退一步海阔天空，没必要把关系闹得这么僵……”
“退一步？”石雅男自嘲地笑了笑，眼底满是疲惫和愤怒，“我退了多少次了？从军训到现在，我一次次主动示好，换来的是什么？是他的冷漠，是他的误解，是今天当众的指责！”
他指着教室门，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柳如烟，我不想和你吵架。你现在赶快离开这儿，算你成全我。”
柳如烟眼圈红了，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石雅男冰冷的眼神堵了回去。
“请你出去，请你马上滚出去！”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和失望。柳如烟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说什么，拿起保温杯，委屈地转身走出了音乐教室，轻轻带上了门。
教室里又恢复了安静。石雅男缓缓坐下，手指再次落在琴键上，这次的旋律低沉又哀伤，在空旷的房间里久久回荡，带着无人理解的孤独与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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