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的那行字，像一道冰锥刺入贺殊混沌的脑海。
发货？试用？
这两个词与讲台上那三个过分耀眼的转校生身影猛地重叠在一起。荒谬的猜想如同藤蔓瞬间缠绕住心脏——难道昨夜那个荒诞的午夜来电，并非梦境？
她指尖发凉，猛地将手机扔回床头，仿佛那是什么烫手山芋。
“巧合……一定是巧合。”她低声告诉自己，强迫自己冷静。弗兰克国际中学有转学生再正常不过，怎么可能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就……
“殊殊，下来吃水果了！”继母温柔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打断她的思绪。
贺殊深吸一口气，换上惯常的淡漠表情走下楼梯。客厅里，贺莹正亲昵地挨着父亲，用小叉子将蜜瓜送进他嘴里，一副父慈女孝的画面。
“殊殊，快过来，这瓜很甜。”父亲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惯例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疏离。
贺殊沉默地坐下。
“听说你们班今天来了三个转校生？”贺莹状似无意地提起，眼角余光却扫向贺殊，“好像还挺受欢迎的。”
继母立刻接过话头，笑容慈爱：“是啊，我们殊殊也长大了，多交些朋友是好事。尤其是男孩子，活泼开朗些才好，别总是一个人闷着。”
她说着，又给贺殊递了一块最大的瓜，“只要殊殊开心，怎么样都好。”
看，又来了。这种鼓励她放纵，引导她不分轻重的“关爱”。
贺殊捏着叉子，没吭声。
父亲皱了皱眉，看向贺殊：“交朋友可以，但要把握好分寸。你姐姐在这方面就很有尺度，多跟她学学。”又是这样，永远让她“学学”贺莹。
贺殊心底涌起一股熟悉的涩意，她放下叉子，站起身：“我吃饱了，上去写作业。”
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房间，关上门，隔绝了楼下那虚假的温馨。她靠在门板上，胸口微微起伏。为什么明明是自己家，却活得像个外人？
“叮——”
短信提示音再次响起，来自那部旧手机。
贺殊僵了片刻，最终还是走过去拿起来。
【温馨提示：试用期内，虚拟恋人将根据用户潜在需求提供初步互动服务，请注意查收。如有疑问，可回拨咨询。】
潜在需求？初步互动？
贺殊盯着屏幕，一种荒唐又忐忑的感觉油然而生。
第二天是周三，有最让她头疼的物理课。刘耀文不仅是班主任，也教物理。果然，课上到一半，他扶了扶眼镜，目光扫过全班。
刘耀文下面这道题，我请一位同学上来解答。
贺殊心里一紧，下意识地低下头，躲避他的视线。
刘耀文贺殊。
怕什么来什么。
她认命地站起来，走向讲台。黑板上的电路图像是纠缠的蜘蛛网，她握着粉笔，指尖泛白，大脑却一片空白。台下传来几声极轻微的窃笑，不用看也知道来自贺莹和她的小团体。她能感觉到刘老师的目光落在她背上，带着审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尴尬在空气中蔓延。
就在这时，斜前方一道身影站了起来。
丁程鑫刘老师
丁程鑫举起手，笑容干净又坦然。
丁程鑫这道题我有点不同的思路，能和贺殊同学一起讨论一下吗？
不等刘耀文回答，他已经几步走到讲台边，极其自然地拿过贺殊手中的粉笔，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背，带来微凉的触感。
丁程鑫你看，这里换个思路，会不会更简单？
他侧头看向贺殊，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周围的人听见，眼神专注，仿佛此刻他的世界里只有这道题和她。
贺殊愣住了。
刘耀文看了看丁程鑫，又看了看僵立的贺殊，最终点了点头：“可以，你说说看。”
丁程鑫流畅地在黑板上写下步骤，每一步都清晰明了，他一边写，一边低声向贺殊解释，温热的气息偶尔拂过她的耳廓。
贺殊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下课铃响，贺殊几乎是逃回座位。还没等她平复心情，那个天使般温柔的宋亚轩走了过来，将一小盒包装精致的饼干轻轻放在她桌上。
宋亚轩看你好像有点紧张，吃点甜的心情会好哦。这是我自己做的，不算很甜，希望你别嫌弃。
说完，他也不等贺殊回应，便礼貌地点点头离开了。
贺殊看着那盒饼干，除了家里的佣人阿姨，好久没有人给她做什么吃的了。
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吃下一块饼干，脑子里突然一种无比清晰的预感告诉她——
这场所谓的“试用”，已经开始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