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8年的春末,中俄边境的绥芬河沿岸还带着未褪尽的寒意,林间的融雪汇成细流,在冻土上洇出一片片湿润的深色。一座半是木刻楞、半是青砖的屋子里,却弥漫着足以驱散所有寒凉的暖意。
炕上,刚经历过生产虚弱不堪的女人微微喘着气,苍白的脸颊上泛着一层细密的汗,却难掩眼底涌荡的温柔。她叫睦南宁,是个典型的北方女子,眉眼清亮,骨子里藏着股韧劲。此刻,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那团粉雕玉琢的婴孩正闭着眼,小鼻翼轻轻翕动,发出细弱却安稳的呼吸声。
安德烈“南宁,看她多像你,”(一个高大的苏联男人凑过来,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喜悦,他粗糙的手指不敢碰孩子娇嫩的皮肤,只是悬在半空轻轻晃着)“又像我,你看这头发,有点卷。”
睦宁南(睦南宁虚弱地笑了,声音很轻)“安德烈,给她起个名字吧。”
安德烈(男人名叫安德烈,是附近林场的工程师,几年前与随队伍执行任务途经此地的睦南宁相识相恋。他低头看着襁褓里的小生命,又看看妻子,认真地思索着,半晌才用生涩的中文说)“要……和睦,要团圆。南宁,我们的家,要永远在一起。”
睦南宁的心轻轻一颤。她所在的队伍肩负着特殊使命,聚少离多是常态,安稳的日子像偷来的珍宝。她望着窗外刚刚爬上山头的月亮,清辉透过窗棂洒在孩子脸上,像一层圣洁的光晕。
睦宁南“就叫睦月吧,”(她说,声音里带着憧憬)“睦是和睦的睦,也是我的姓,愿她一生能得阖家团圆。月是月亮的月,你看她多干净,像这初升的月亮,纯洁无暇。”
安德烈“睦月……”(安德烈跟着念了一遍,重重点头)“好名字,我们的小睦月。”
这时,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干练制服的女子走进来,肩上的徽章在昏暗的油灯下闪着微光。她是睦南宁所在队伍的队长,姓赵,性子爽朗,此刻却放轻了脚步,脸上带着难得的柔和。
赵红“南宁,恭喜你。”(赵队长走到炕边,看了眼孩子,眼神里流露出赞许)“是个好姑娘,眉眼有股劲儿。”
睦宁南(睦南宁对她露出感激的笑)“赵队,麻烦你跑一趟。”
赵红“跟我还客气什么。”(赵队长拍了拍她的手)“安心养着,队里的事有我。安德烈,南宁和孩子就拜托你多照顾了。”
安德烈(安德烈连忙点头)“一定,一定。”
窗外的月亮渐渐升高,清辉洒满院落。襁褓中的睦月似乎感受到了这宁静的氛围,小嘴咂了咂,依旧睡得安稳。睦南宁低头吻了吻女儿柔软的额发,心里默念着她的名字——睦月,和家团圆,纯洁无暇。
她满心满眼都是对未来的期盼,期盼这个融合了中俄血脉的孩子能在和平与爱中长大,期盼自己与安德烈、与这个小小的新生命能组成一个真正“和睦团圆”的家。
此刻,新月初生,照亮的只是这一方小小的、暂时被幸福填满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