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一声爸妈里的烟火气
婚礼后的第一个周末，叶寸心跟着洪峰回了老家。车刚拐进熟悉的巷子，就看到洪妈妈站在院门口张望，手里还挎着个菜篮子，显然是刚从菜市场回来。
“阿姨，我们回来了。”叶寸心推开车门，笑着打招呼。话刚出口，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按规矩，该改口了。
洪妈妈眼睛一亮，快步迎上来，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包：“回来啦！快进屋，你叔在厨房炖着汤呢。”她拉着叶寸心的手，热络得像自家闺女，“心心啊，路上累了吧？我给你留了爱吃的草莓，洗干净放冰箱了。”
叶寸心被她拉着往里走，看着老人鬓角的白发和眼角的笑纹，心里那点拘谨渐渐散了。她深吸一口气，在跨进院门的瞬间，轻轻喊了一声：“妈。”
声音不大，却清晰得让空气都顿了顿。
洪妈妈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眼眶瞬间红了。她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只是用力点了点头，抬手抹了把眼睛：“哎……好孩子，好孩子。”
洪峰站在后面，看着这一幕，嘴角忍不住上扬。他知道，母亲盼这声“妈”，盼了很久。
洪爸爸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拿着锅铲：“回来了？”看到叶寸心，他难得地笑了笑，“快坐，汤马上好。”
叶寸心看着这位平日里话不多的老人，也跟着喊了一声：“爸。”
“哎。”洪爸爸应了一声，转身回了厨房，只是耳根悄悄红了。
院子里的月季开得正盛，粉的、黄的，挤在一起热热闹闹。洪妈妈拉着叶寸心坐在石凳上，絮絮叨叨地说着家常，从菜价说到邻居家的琐事，句句都透着亲近。叶寸心安静地听着，偶尔插句话，阳光落在两人身上，暖得让人犯困。
午饭依旧丰盛。洪爸爸把炖好的鸡汤端上桌，特意给叶寸心盛了一大碗，里面堆满了鸡肉：“多喝点，补补身子。训练辛苦。”
“谢谢爸。”叶寸心接过碗，心里暖暖的。
洪妈妈则不停地给她夹菜，碗里的菜堆成了小山：“这个鱼是你爸特意去河里钓的，新鲜着呢；这个青菜是院里种的，没打农药……”
“妈，您也吃。”叶寸心反过来给她夹了块排骨，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次。
洪峰看着眼前的画面，心里像被温水泡过，软得一塌糊涂。曾经担心的“改口尴尬”，此刻看来全是多余。这声“爸妈”，不仅是称呼的改变，更是把两个原本独立的家庭，紧紧连在了一起。
下午，洪峰陪父亲下棋，叶寸心则跟着洪妈妈在院子里摘菜。老太太一边摘豆角，一边教她怎么分辨菜的新鲜度：“你看这豆角，得选直溜的，捏着硬实的，这样炒出来才脆……”
叶寸心学得认真，偶尔笨手笨脚地弄掉几个，惹得洪妈妈直笑：“没事没事，慢慢学，以后有的是机会。”她突然凑近，小声问，“心心啊，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我跟你爸都盼着呢。”
叶寸心的脸瞬间红了，手里的豆角差点掉地上：“妈，我们……还没打算呢，队里事多。”
“不急不急，”洪妈妈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我就是问问。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不催。就是你俩总在外面跑，得注意安全，知道不？”
“知道了，妈。”叶寸心点点头，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晚饭时，洪峰接到了张海燕的电话。老太太在那头笑着说：“让心心接电话，我跟她说两句。”
叶寸心接过手机：“妈。”
“哎，心心啊，在那边住得惯吗？”张海燕的声音带着关切，“别总让你叔你妈忙活，你也搭把手。”
“知道啦，我帮着摘菜呢。”叶寸心笑着说，“爸炖的鸡汤可香了，您下次也来尝尝。”
“好啊，等我这阵子不忙了就去。”张海燕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心心，洪峰是个好孩子，你俩要互相体谅，好好过日子。”
“嗯，我知道。”
挂了电话，洪峰凑过来：“我妈说什么了？”
“让我们好好过日子。”叶寸心白了他一眼，“对了，下周我妈休息，让你去家里吃饭。”
“好啊。”洪峰笑了，“正好，我也该去改口了。”
去张海燕家那天，洪峰特意穿了身新衣服，还买了些水果和营养品，紧张得像第一次见家长。叶寸心看着他整理领带的样子，忍不住打趣：“洪队，平时抓歹徒都没见你这么紧张。”
“那能一样吗？”洪峰瞪了她一眼，“这可是正式改口，得严肃点。”
张海燕的家不大，却收拾得整洁雅致，客厅的书架上摆满了书，大多是关于化学和军事的。看到他们进来，张海燕笑着迎上来：“来了？快坐，我炖了银耳汤。”
“阿姨好。”洪峰把东西放下，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叶寸心在旁边轻轻推了他一下，用口型说：“改口。”
洪峰深吸一口气，看着张海燕温和的目光，郑重地喊了一声：“妈。”
张海燕愣了一下，随即眼眶红了，笑着点头：“哎……好孩子，快坐。”她转身去厨房端汤，脚步都轻快了些。
叶寸心看着这一幕，心里暖暖的。父亲不在了，母亲这些年过得不容易，如今有洪峰这样一个懂事的“儿子”，她肯定很高兴。
午饭是张海燕亲手做的，都是些清淡的家常菜。洪峰一边吃饭，一边跟张海燕聊工作，从反恐形势说到武器发展，两人聊得格外投缘。叶寸心在旁边听着，突然觉得，这样的画面，或许就是父亲希望看到的——母亲有人陪伴，自己有人照顾，一家人其乐融融。
“小峰啊，”张海燕放下筷子，看着洪峰，“心心这孩子，看着要强，其实心思重。以后她要是有什么想不开的，你多担待点。”
“妈，您放心。”洪峰的语气格外认真，“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不会让她受委屈。”
叶寸心的眼眶有些发热，低头喝了口汤，掩饰自己的情绪。
饭后，洪峰主动去洗碗，张海燕则拉着叶寸心坐在沙发上，拿出一本相册：“你看，这是你小时候的照片，抱着玩具枪，跟个假小子似的。”
照片上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穿着小小的迷彩服，手里举着一把玩具枪，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叶寸心看着，忍不住笑了：“那时候就想着当军人了。”
“随你爸。”张海燕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总说，女儿就得像棵树，站得直，顶得住风雨。”
“爸要是看到现在的我，肯定会骄傲的。”叶寸心握住母亲的手，“他也会喜欢洪峰的。”
张海燕点了点头，眼里带着欣慰：“会的，他肯定会喜欢的。”
从张海燕家出来时，夕阳正浓。洪峰牵着叶寸心的手，走在林荫道上，影子被拉得很长。
“感觉怎么样？”叶寸心问。
“挺好的。”洪峰笑了，“妈做的菜真好吃，比我妈做的清淡，适合养生。”
“就知道吃。”叶寸心捏了捏他的手，“我妈对你挺满意的。”
“那当然，你老公这么优秀。”洪峰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随即又正经起来，“说真的，叶子，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有家，有爸妈，有你。”
叶寸心看着他眼里的认真，点了点头。
是啊，挺好的。曾经以为遥不可及的温暖，如今就在身边。一声“爸妈”，不仅是称呼的改变，更是心与心的靠近。它像一条看不见的线，把两个家庭，把她和洪峰，紧紧系在了一起，系成了一个名叫“家”的结。
以后的日子，或许依旧会有训练的苦，任务的险，但只要想到家里有等着他们的热饭热菜，有盼着他们平安归来的牵挂，就有了无穷的力量。
暮色渐深，两人的手牵得更紧了。远处的万家灯火次第亮起，像无数双温暖的眼睛，注视着这对在烟火人间里慢慢前行的年轻人。而那句轻轻喊出的“爸妈”，就是这烟火气里，最动听的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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