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砸在挡风玻璃上，像无数颗碎石。我握着方向盘的手有点发抖，导航仪的红光一闪一闪，像是在催命。
后颈的贴纸又开始发热，烫得我头皮发麻。我伸手去摸，指尖碰到那片淡青色的液体，还在往下渗血。程曜实验室的标志印在注射器上，冷冰冰地躺在我的口袋里。我不知道该不该用它，也不知道林鸢到底想干什么。
车子开进旧城区时，路灯已经全灭了。街道两旁是塌了一半的广告牌，霓虹灯管断断续续地亮着，像是垂死的人在喘气。生锈的管道从墙上探出来，像扭曲的手指。空气中混着铁锈味和腐烂的木头味，让我胃里一阵翻腾。
我停在那栋废弃大楼前，车灯照过去，门口的“非授权人员禁止入内”牌子晃了一下，掉下半截铁链。
我下了车，雨点子砸在脸上，凉得刺骨。我把背包拉紧了些，绕到楼侧边，找到了那个通风口。金属盖子已经锈死了，我用了点力气才撬开。里面黑漆漆的，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我深吸一口气，钻了进去。
通道里很窄，只能容下一个人爬行。我手脚并用地往前挪，耳边只有自己的呼吸和水滴的声音。走了大概十几米，前方出现一个开口，我跳下去，脚踩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我掏出手机打了个小光，照过去，墙上的字已经模糊不清了。B2层，实验区。地上散落着断裂的数据线，墙壁上还有残存的基因图谱投影，像是被人匆忙关掉的幻灯片。
我走到控制台前，屏幕上还亮着。我拿出那支注射器，插进终端口，轻轻一推。
警报突然响起。
刺耳的蜂鸣声在空荡的实验室里回荡，红光闪烁，像是要爆炸一样。我往后退了一步，心跳快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后颈猛地一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炸开。我低头看屏幕，密钥第一次回应了，我的皮肤上浮现出一道道发光的纹路，像血管里流着光。
我咬住嘴唇，没喊出声。
“你终于来了。”
声音从背后传来，我猛地转身。
林鸢站在阴影里，手里拿着个平板，表情平静得不像话。
“你怎么会在这儿？”我问，声音有点哑。
她没回答，只是往我这边走了一步。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沈墨会来找我？”
她点点头，“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看着我，眼神里有我没见过的东西，像是怜悯，又像是……算计。
“因为你不该知道。”她说。
我心头一紧。
“林鸢，”我往前走了一步，声音压得很低，“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抬起手，按了下平板，墙上的投影亮了起来。画面里是程曜，他的脸比上次见面更瘦了，眼神却依旧冷得像刀。
“张泽禹，”他开口，“如果你听到这段话，说明你已经激活了密钥。”
我盯着屏幕，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你一直以为张极是因为你才是Alpha，其实不是。”程曜继续说，“他早该觉醒了，但他压制了自己的信息素，等你出现。”
我愣住了。
“他知道你的身份，也知道你身上的密钥。”程曜顿了顿，“他不是保护你，是在控制你。”
我后退了一步，撞到了控制台。屏幕上的基因图谱在动，像是在重组什么。
“你一直在利用我。”我看着林鸢，声音发颤。
她没否认。
“我不是在利用你，”她说，“我在引导你。”
“引导我做什么？”我冷笑了一声，“成为你们的工具？”
“成为新世界的钥匙。”她走近了些，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水味。
“我不需要钥匙。”我说，“我只想做个普通人。”
“可你不是。”她看着我，语气平静，“你从来就不是。”
我抬头看着她，眼睛里有些发热。
“你觉得张极爱我吗？”我问。
她沉默了一会儿。
“我不知道。”她说，“但我知道他怕你。”
“怕我什么？”
“怕你打开门。”
“什么门？”
她没回答，而是伸出手，将什么东西注入了我的手臂。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意识就开始模糊。
“你不是钥匙，你是门。”她说。
屏幕上的基因图谱突然变了，闪现出一串陌生的名字。我看不太清，视线越来越模糊。
“林鸢……”我喃喃了一声，身体慢慢倒了下去。
最后一刻，我听见她说：“欢迎来到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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