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宫有喜事·11

Cheaper.11

在宫紫羽七岁这年，徵宫宫主宫恒徵的夫人有孕了。

徵宫的药香里，近日竟掺了几分甜暖的喜气，冲淡了常年萦绕的苦冽。

自诊出夫人有孕的消息传开，宫人们脸上都漾着藏不住的笑意，洒扫庭院时脚步都轻快了些，库房里尘封的软垫被一一取出，铺在夫人常坐的窗边，连煮药的火候都特意调得温和，生怕惊扰了腹中嫩芽般的新生命。

往日里，宫恒徵的世界只有药草、古籍与丹炉，晨昏皆埋首于药房，指尖沾染的永远是草木汁液的清苦，眉眼间少见波澜。

可如今，他踏入内院的次数明显多了，素来只记药性的脑子，竟开始留意哪些花草安神、哪些食材温补，甚至会亲自挑选晾晒得最柔软的艾草，细细铺在夫人的床榻下驱虫暖身。

那日夫人随口提了句想吃酸梅，他默不作声转身，竟翻遍了徵宫的药圃与藏书，寻来几株罕见的酸浆果，亲手洗净了递到她面前。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脸上，平日里专注草药的眼眸，此刻竟泛着温润的光，连嘴角都不自觉牵起一丝浅淡的弧度。

侍立一旁的宫人暗自惊叹，原来这位一心向药的徵宫主人，也会为新生命的到来，露出这般温柔的喜色。

这喜，不似旁人的喧闹，却如文火熬煮的汤药，绵长而真切，暖透了整个徵宫。

角宫宫主宫彻角携着长子宫尚角迈步而入，周身的冷肃被徵宫的暖意冲淡了几分。

他目光扫过庭院里新添的暖炉与安胎草木，对着迎上来的宫恒徵颔首，语气难得平和。

-宫彻角-“听闻弟妹有孕，特来道贺，徵宫即将添丁，是宫门之幸。”

宫尚角跟在身后，手里拎着个精致的木盒，脸上带着真切的笑意。

-宫尚角-“恒徵叔叔，这里面是父亲寻遍江湖找来的雪莲子与燕窝，都是温补安胎的好物。”

宫恒徵闻言，眼中的温润更甚，拱手谢道。

-宫恒徵-“多谢挂念。”

他侧身引着二人往里走，指尖不自觉摩挲着袖中刚誊写好的安胎药方。

-宫恒徵-“我已查阅古籍，结合夫人体质配了安胎汤，每日一剂，护她母子平安。”

正说着，羽宫的侍从也捧着贺礼赶来，递上宫鸿羽与宫紫羽的心意。

一柄避邪的暖玉簪，还有一筐宫紫羽特意让人搜罗的甜杏。

一时间，徵宫的药香里混着道贺声与笑语，往日清静的庭院热闹起来，那份因新生命而来的喜悦，在宫门众人的寒暄中愈发浓厚。

角宫夫人怀孕了，徵宫夫人也怀孕了，这对子嗣艰难的宫门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不久后，角宫的烛火亮了整夜，药香里混着淡淡的血腥味与婴儿的啼哭，终于在天微亮时，传出一声清亮又响亮的婴啼。

泠夫人平安产下一名男婴。

消息传开，角宫上下欢腾，宫彻角守在产房外，向来沉稳的脚步竟有些虚浮，宫尚角几乎是第一时间赶至，玄衣上还沾着晨露，往日里冷硬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小心翼翼地跟着乳母走进内室。

襁褓中的婴孩小小的一团，皮肤透着粉嫩，闭着眼睛吮着小拳头，呼吸轻浅。宫尚角俯身望去，动作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这脆弱的小生命。

乳母将孩子轻轻递到他怀里，他僵硬地伸出手臂，托着那温热的小身子，感受着掌心下微弱的心跳，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软得一塌糊涂。

-宫彻角-“就叫……宫朗角。”

宫彻角的声音带着疲惫却难掩的喜悦。

宫尚角颔首，目光却没离开怀中的弟弟，指尖轻轻碰了碰婴孩柔软的脸颊，那触感温热细腻，让他紧绷的神经彻底松弛。

往后几日，宫尚角处理完角宫事务，便会第一时间赶往母亲所在的房间。

他不再是那个冷肃的角宫少主，会笨拙地学着抱弟弟，会耐着性子听乳母讲育儿的琐碎，会将江湖上寻来的暖玉小心系在婴孩襁褓上，抵挡寒意。

偶尔婴孩哭闹，他竟会放低声音，用从未有过的温柔哄着，眼底的宠溺藏都藏不住。这是他的弟弟，是角宫的希望，更是他往后要拼尽全力守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