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追敌遇伏

第十四章 追敌遇伏

冷箭尾羽深深嵌进树干，发出细微的“笃”声。顺溜刚把受伤的轻骑护在身后，远处便传来马蹄踏碎戈壁碎石的声响——那不是影卫阁的杂乱蹄音，而是磐石营步兵特有的整齐步伐，混合着铁甲碰撞的沉闷回响，正朝树林这边飞速逼近。

他抬起头，逆光中，尚誉骑着战马“惊雷”冲在最前。银甲被夕阳镀上一层暖色光辉，但甲片缝隙里未干的血迹依旧清晰可见。他手中的“寒锋”长枪，不再像平日那样斜背在身后，此刻横握在身前，枪尖斜指地面，枪穗被风扯得笔直，犹如一道蓄势待发的闪电。

“尚誉！”顺溜喊出声时，右眼角的泪痣随着动作轻轻晃了晃。尚誉闻声，目光精准锁定树林中央的影卫首领，手腕猛地一扬，长枪瞬间离手——这一次，枪没有直刺，而是划出一道弧线，避开挡路的影卫，枪尖擦过地面的碎石，直接挑飞了首领手中的弯刀！

那首领还没来得及反应，尚誉已经翻身下马，动作快得让影卫们措手不及。他几步冲到首领身后，左手扣住对方的后颈，右手接住回旋而来的长枪，枪柄重重砸在首领的膝盖上。“咔嚓”一声脆响，首领跪倒在地，尚誉的膝盖顺势顶住他的后背，长枪尖抵住他的咽喉，银甲的甲片因发力微微紧绷：“再动一下，这枪就穿透你的喉咙。”

影卫们顿时慌了阵脚。顺溜抓住机会，“逐风”短刀在他手中灵巧一转，刀刃贴着一名影卫的手腕划过，对方的弯刀“当啷”落地，还未来得及惨叫，就被轻骑按在地上。剩下的影卫要么被尚誉的亲兵围住，要么转身想逃，却被包打听带着斥候从树林外围包抄——不知何时绕到影卫后方的他，短弩正对着最后一名试图翻墙的影卫。

“别跑了，”包打听眯起狐狸眼，短弩的箭尖泛着冷光，“你们首领都被擒了，跑出去也是喂匈奴的狼。”

那影卫僵硬地停下动作，缓缓转身，最终扔下武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尚誉松开长枪，示意亲兵将首领捆紧，随后转身走向顺溜。他的肩伤显然又扯到了，抬手的动作略显僵硬，但目光却先落在顺溜的胳膊上：“刚才看你挡箭，伤着了？”

顺溜低头看了看玄色劲装的袖子——为了护住轻骑，他被冷箭划出一道口子，血已渗出，在布面上晕开一片深色。“小伤，蹭到而已。”他试图把胳膊往后藏，却被尚誉伸手抓住手腕。

尚誉的指尖带着薄茧，触碰到顺溜伤口周围的皮肤时，刻意放轻了力度：“什么蹭到，都见血了。”他从怀里掏出油纸包，倒出一点赵静备的伤药，搓热后轻轻敷在伤口上，“忍着点，这药止血快，但有点疼。”

顺溜的胳膊颤了一下，却没吭声，只是看着尚誉的侧脸——夕阳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平日锐利的眉眼，此刻竟透出几分专注的柔和。他忽然想起上次肩膀中箭时，尚誉也是如此，明明还在指挥战局，目光却始终盯着他的伤口，生怕他再乱动。

“尚誉副将，顺溜将军！”包打听的声音打断了顺溜的思绪。他手里拿着一张皱巴巴的纸，灰扑扑的衣摆沾了不少草屑，“从那首领怀里搜出来的！上面写着匈奴大部队明天清晨就到，比咱们预计的早了两天！还说投石车已经运到黑石山南坡了，明天一早直接推到北门攻城！”

尚誉的动作顿了顿，将最后一点伤药敷在顺溜的伤口上，仔细用布条缠好，才接过包打听手里的纸。他低头看时，眉头渐渐皱起，银甲的肩甲随着呼吸轻微起伏：“二十辆投石车？黑石山南坡离北门只有五里地，如果他们用投石车砸城门，我们的步兵会暴露在石弹下，伤亡会很大。”

顺溜凑过去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短刀：“今晚必须去南坡，把投石车毁了。我带破风营的轻骑去，轻骑速度快，适合夜袭。”

“我跟你一起去。”尚誉立刻说道，语气不容置疑，“南坡地形复杂，匈奴肯定会派巡逻兵看守，你一个人去太危险。”

“可你的肩伤……”顺溜想说什么，却被尚誉抬手打断。

尚誉捏了捏自己的肩膀，活动了一下胳膊：“只是皮外伤，不影响握枪。而且，你负责毁投石车，我负责引开巡逻兵，咱们配合行动，比你一个人快。”

顺溜看着他眼底的坚定，知道劝不动——尚誉一旦决定了的事，从来不会轻易改变。他点了点头，右眼角的泪痣微微亮起：“好，那咱们今晚三更出发。包打听，你帮我们画张南坡的地形图，标清楚可能有埋伏的地方。”

包打听立刻掏出纸笔，蹲在地上快速画起来，狐狸眼因兴奋而发亮：“放心，黑石山南坡我去过好几次，哪里有沟、哪里有树林，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保证给你们画张最详细的图！”

夕阳渐渐沉入地平线，树林里的光线暗了下来。尚誉让人将俘虏押回营里审问，自己则和顺溜一起坐在树干下，看着包打听画地形图。晚风掠过树林，带着塞北的凉意。顺溜裹了裹披风，却见尚誉将自己的鎏金虎头披风解下来，轻轻搭在他的肩上——披风还带着尚誉的体温，暖得让顺溜的耳尖悄悄泛红。

“晚上风大，别着凉了。”尚誉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进顺溜耳里。顺溜抬头看向他，月光正好落在尚誉脸上，将他眼底的关切照得分外清楚。

他攥紧了肩上的披风，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尚誉，等咱们毁了投石车，明天打赢了匈奴，我请你喝我酿的青梅酒，就藏在我帐篷的床底下，埋了快一年了，味道肯定好。”

尚誉看着他眼底的笑意，也笑了，抬手拍了拍他的膝盖：“好，我等着喝你的青梅酒。不过现在，先把地形图看好，别明天毁了投石车，却在南坡迷了路。”

顺溜笑着点头，低头看向地上的地形图，手指顺着图上的路线划过——明天的仗会很难打，但只要身边有尚誉，有这些并肩作战的弟兄，他就什么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