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雪压冬云
玄元历九九七年,冬至子正。
北域的雪原像被巨手抚平,千里一色,万籁无声。
忽而,一道赤红裂帛划破天幕,尾焰拖出十余里,照得雪地血亮。
陨石撞地,巨响如万鼓齐擂,雪浪腾起十余丈,落雪村随之震颤。
冲击掀起的狂风卷着冰粒,像无数细小的刀刃,刮得茅屋嘎吱作响。
村头老井旁,井水无端翻腾,水面映出赤星坠落的残影,火与雪同时升腾,交织成一道朦胧的雾柱,直上高空。
二、冰胎盘
村西茅屋内,产妇林母被剧痛攥住,腹中婴孩恰在星坠刹那啼哭出世。
胎盘离体的瞬间,遇到涌入窗隙的寒气,竟凝成半透明的冰茧,血络在冰内清晰如朱砂丝。
稳婆骇然,连称“妖祥”。
林父用猎刀割断脐带,刀尖尚带体温,冰茧已冷得刺骨。
他撕下兽皮裹住婴孩,却见襁褓边缘迅速结出一圈六棱冰花,花瓣指向北域深处,像替婴儿标出未知的归途。
三、星陨坑·冰火井
赤星撞出的深坑距村不足百步,坑壁被高温灼成琉璃,可坑底仍残雪不化,火舌与冰霜共存,像一泓被强行摁在一起的冰火井。
老村长颤声记录:"火不融雪,雪不灭焰,非吉非凶,是谓'逆井'。"
雪粒坠入火舌,发出轻微的"嗤"声,瞬间化作白雾,又被寒风卷回高空,形成巨大的雾柱,久久不散。
雾柱顶端,隐约可见赤星残核,像一颗跳动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引得井水随之翻腾。
四、铜钱卦·"克亲"批言
祠堂内,老村长三掷铜钱,皆"乾"化"坤",卦板忽自裂为二。
他抬头望向襁褓,沙哑道:"乾为天,七杀偷天;坤为地,地不载他。此子——克亲。"
一句话定了婴孩的宿命底色。
裂开的卦板缝隙里,渗出细小的冰屑,像被无形之手攥碎,又缓缓凝成"七杀"二字,一闪即没。
五、血脉异象
婴孩被抱到母亲身旁时,冰胎盘已完全融化,雪水沿供桌滴落,竟在地面结出六棱冰花,花瓣指向北域深处。
林父用指尖触碰,冰花立即碎成粉屑,顺着他的掌纹钻进腕内,消失无痕。
他不知道,那是"幽"属源符的碎片,从此潜进他的骨。
冰花碎屑入体的瞬间,婴孩的瞳孔深处闪过一点幽蓝,像冬夜里的星子,一闪即没。
六、林父誓言
猎户林父接过孩子,撕下兽皮裹住,咬牙道:"我娃不偷天,也不被地载,那就自己劈一条路!"
他取下腰间猎刀,在冰花中心刻下一个歪歪扭扭的"鸿"字——雪掩刀痕,却掩不住初生的执念。
刀痕刻成的刹那,老井旁的雾柱突然分裂,一半火红,一半幽蓝,像被无形之手撕成两半,分别指向雪岭裂谷与星陨深坑。
七、老井火光
当夜,星陨坑的火光映着村头老井,井水无端翻腾,似在迎接远客,又像送别旧人。
冰与火同时升腾,交织成一道朦胧的雾柱,直上高空,把"七杀降世"的第一声呼吸,藏进了雪原的寒风里。
雾柱顶端,赤星残核渐渐冷却,表面浮现细密的裂纹,像被冻住的火焰,又像被点燃的寒冰。
裂纹深处,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轮廓,像婴儿,又像巨兽,静静注视着下方的村庄,仿佛在等待什么,又仿佛在告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