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雪原上的黑尾狐
玄元历九九八年,冬至夜。北域的雪原像被巨手抚平,千里一色,唯有北风卷着冰粒刮出层层白浪。林惊鸿裹着兽皮短袄,踩着没膝的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追一只雪狐——那是他布下的活套逮住的礼物,想给病中的母亲做条围脖。雪狐通体银白,只在尾尖留一撮黑毫,跑起来像一簇会飞的墨点。林惊鸿喘着白气,心里急得发烫:再深入就是大人们叮嘱过"不许踏进"的裂谷。
二、裂谷坠豹
裂谷边缘,雪狐突然刹住,回头冲他龇牙。林惊鸿扑上去的瞬间,脚下雪层"咔嚓"断裂,整个人直坠而下。一只成年雪纹豹正伏在崖壁缝隙,金瞳在暗处亮起,像两盏幽灯。豹口腥风扑面,利爪撕开他左肩,血珠溅在冰壁,立刻凝成赤色冰花。剧痛与寒气同时刺进身体,他反而清醒——不能死。他右手胡乱抓住冰壁凸岩,雪纹豹再次扑来,他脚下一蹬,整个人滑进更窄的裂缝,豹身被卡在外,愤怒咆哮震得冰屑簌落。
三、血纹感炁
裂缝深处,幽黑如井。林惊鸿背脊紧贴冰壁,血珠沿臂肘滴落,落地竟发出"嗤"的轻响——血气被极寒瞬间蒸成淡红雾。雾丝缠绕他的呼吸,一缕冰凉沿喉滑入胸臆,在丹田处"叮"地停住,像雪粒落进火塘。刹那间,他听见自己血脉奔涌的声音,滚烫与酷寒交替,皮肤下的经络亮起微白的流光——那是世人称之为"炁"的第一次苏醒。
四、幽符初现
冰缝壁面,隐有古老刻痕,被血雾一染,浮现幽蓝微光,像某种回应,又像遥远叹息。林惊鸿指尖触及,刻痕立即碎成光屑,顺着血纹钻进他腕内,消失无痕。他不知道,那是"幽"属源符的碎片,从此潜进他的骨。冰花碎屑入体的瞬间,婴孩的瞳孔深处闪过一点幽蓝,像冬夜里的星子,一闪即没。
五、死豹为礼
半个时辰后,裂谷外。林惊鸿拖着冻僵的雪纹豹尸体,一步一步挪回村子。雪掩盖了血迹,也掩盖了他的脚印。村口的老猎户们瞪大眼:成年雪纹豹,价值三枚银通宝的活,竟被半大孩子徒手拖回?林父冲上前,用兽皮裹住儿子,却先摸到一手冰渣与血壳,心口猛地一沉——娃还活着,可那股从骨子里渗出的寒气,比北域的风更锋利。
六、父刻冰花
茅屋内,火塘微弱。林父用烧红的猎刀烫开儿子伤口,血刚涌出就被刀尖烤成痂。林母在昏睡,偶尔咳出破碎的呻吟。林父咬紧牙,把雪纹豹最柔软的腹皮裁下,裹在林惊鸿肩上,低声道:"娃,疼就叫。"林惊鸿脸色惨白,却摇头:"叫了,更疼。"火光照出他瞳孔深处,一点幽蓝像冬夜里的星子,一闪即没。
七、冰火井异象
同一夜,老井旁的星陨坑再起异变。冰面下,火舌忽地拔高三尺,映得井壁通红,又瞬间缩回,像某种巨兽呼吸。井沿结出一圈六棱冰花,与林惊鸿出生时那串指向北方的冰花,形状完全一致,只是这一次,花尖朝向了雪岭裂谷——朝向那个正被疼痛与寒意夹击的孩子。冰与火同时升腾,雾柱直上夜空,像替一个尚未知晓命运的少年,提前写下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