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裂谷狼嚎
子夜,雪停。林惊鸿肩裹豹皮,踩着齐膝深的雪原往回走。伤口被寒风切开,血珠滚出就冻成红豆。他不敢停——雪纹豹的血腥味会引来狼群。
远处果然传来沙沙声,数点绿光在黑暗里浮动,像被风吹散的鬼火。林惊鸿握紧父亲给的木柄猎刀,刀尖还沾着自己的血。他深吸一口寒气,突然转身,朝着来时的裂谷狂奔——那里狭窄,狼数优势施展不开。
狼群紧随其后,蹄爪刨雪,溅起白雾。少年与狼,一前一后冲进裂谷绝壁,雪尘飞扬,天地只剩急促的喘息与心跳。
二、坠崖·黑幕
崖壁陡斜,积雪暗埋冰壳。林惊鸿脚底一滑,身形失去支点,整个人顺着冰面直坠。猎刀脱手,钉入冰壁,刀柄剧烈颤动。
他抓住刀柄,身体悬在半空,脚下是更深的黑暗。狼群在头顶徘徊,却不敢跃下。幽风自谷底涌上,像无数冰冷手掌抚摸他的脸。
突然,一道黑影从谷底升起——不是雾,也不是雪,而是一层缓缓张开的"幕"。幕色里透出幽蓝符纹,一明一灭,仿佛呼吸。林惊鸿瞪大眼,那幕布竟向他包来。手指失血发紫,再也握不住刀柄,身体直直坠入黑幕。
幽蓝符纹瞬间亮起,像万箭齐发,又倏地熄灭。狼群失去目标,在崖顶长嚎,声音被风雪撕得七零八落。
三、幽谷黑袍
坠落并未带来撞击。林惊鸿感觉被一股柔力托住,缓缓落地。四周漆黑,唯头顶有幽蓝符纹游走,像星河倒悬。
前方亮起一点火光,却是一簇无根黑焰,焰心跳着幽蓝。火光映出一个黑袍人,袍角绣着褪色金纹,形貌埋在阴影里,只露苍白下颌。
"雪夜访客,"黑袍人声音低沉,"你带来血与火的气味。"
林惊鸿本能后退,却发现自己影子被黑焰拉长,牢牢钉在地上。黑袍人抬手,五指瘦长,指节刻满细小符号,像被岁月啃噬的碑文。符号亮起幽光,与四周符纹同频,嗡鸣声直击少年胸腔,丹田内那粒"幽符碎片"随之颤动。
四、血符开门
黑袍人另一手托起一枚残缺黑简,简面坑洼,却散发森寒。他伸指在简上划下一道血痕——血竟来自林惊鸿肩伤。少年尚未察觉,伤口已被符力撕开,血珠凝成红线,飘入黑简。
"此物名为幽冥,"黑袍人轻叹,"缺个传人,也缺个名字。"
血珠触及黑简,简面符纹瞬间亮起,像黑夜里燃起幽蓝火树。符纹沿血线逆流,钻入林惊鸿腕内,与丹田幽符碎片合拢。
剧痛袭来,少年眼前发黑,却咬紧牙关不吭声。黑袍人微微颔首,似对这份倔强表示赞许。符纹入体,黑简表面符字逐行隐去,像雪被火烤化,只剩残痕。
五、刻石传功
黑袍人转身,面向黑暗深处,袖袍扬起。幽蓝符纹汇聚,凝成一面光滑石壁。他并指如刀,在石壁刻下字符——每一笔都伴随幽光迸溅,石屑未落便化为光屑。
林惊鸿被符力牵引,踉跄靠近。石壁字符像活物,扭动成幽蓝火线,一行行烙进他眼底。字符内容却模糊——仿佛有人隔着雾说话,只听得"启炁""通脉""七杀"几字。
刻痕完成,黑袍人收指,石壁符纹开始愈合,三息后平整如镜,再无痕迹。
"记住了?"黑袍人问。林惊鸿摇头,又点头——字符形态他已忘却,但幽寒之意在骨内生根。黑袍人轻笑:"无妨,它已住在你这里。"指尖虚点少年胸口,寒意顺着经络沉向丹田,与血符融为一体。
六、幽息试演
黑袍人五指虚握,掌心升起一缕漆黑火焰,焰心跳着幽蓝。"闭眼,呼气。"少年照做。黑焰被轻轻吹散,化作千丝万缕幽息,顺他口鼻钻入体内。
幽息过处,经络亮起淡蓝微光,肩伤血口以肉眼可见速度止血结痂。林惊鸿惊讶地睁眼,却见黑袍人五指一收,幽息瞬间退回,伤处重新裂开,血珠渗出——"只是教你用,不是替你治。"
少年疼得咧嘴,却倔强地挺直背。"我不喊疼。"黑袍人低笑:"疼是路标,记得它。"他抬手一掷,残破黑简落入少年怀里,"带它走,别让它落在天眼之下。"
七、黑幕送离
四周幽蓝符纹忽然高速旋转,汇成一道漩涡,将少年托起。黑袍人转身,背影渐被黑暗吞没,声音却清晰:"你本不是此界人,路在雪外,也在雪内。"
林惊鸿想追问,却被漩涡猛地推出。黑暗裂开一道白缝,寒风灌入,他整个人被抛回崖壁半空,猎刀仍在原处颤动。漩涡闭合,谷底重归寂静,像什么都没发生。
头顶狼群已散,雪花静静飘落。少年抓住刀柄,血从指缝渗出,却不再觉得冷。丹田内,幽符与黑简残片安静旋转,像两枚互不相识的星辰,被命运强行塞进同一片夜空。
八、归途狼影
林惊鸿攀上崖顶,风雪扑面。肩伤虽重,却不再流血。远处,几只雪纹豹嗅到血腥味,缓缓逼近。少年握紧猎刀,刀尖映出幽蓝微光。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踏入风雪,背影很快与雪原融为一体。身后,裂谷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像黑袍人隔着时空低语——
"七杀已醒,雪要开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