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昌河的手臂稳稳地托着苏暮雨瘫软的身体,另一只手已紧紧握住了腰后的短刀刀柄。
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眼神锐利如鹰,扫过周围每一处可能藏匿危险的阴影。
小石谷。
这个地名在他心中撞响了警钟。
那是他们二人一次任务失败后,偶然发现并约定作为最终退路的藏身之处,除了他们,世上绝无第三人知晓。
苏暮雨为何会在昏迷前,当着唐二爷的面说出来?
是意识模糊下的胡言乱语,还是……刻意为之?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人。
苏暮雨双目紧闭,长睫被雨水打湿,安静地覆在苍白的脸上,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绝。
那副全然依赖、毫无防备的模样,与方才战场上那个算无遗策、言语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形象,判若两人。
一种强烈的割裂感,让苏昌河的心绪前所未有地纷乱。
“苏小友,这位……”
唐二爷拄着长枪走来,看着苏昌河怀中昏迷的苏暮雨,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关切。
他纵横江湖多年,眼力非凡,自然看出这二位年轻人,尤其是那个一直咳血的,绝非常人。
“我兄弟,苏暮雨。”
苏昌河的声音带着生人勿近的冷硬,打断了唐二爷的探询。
他不想,也不愿在此刻与外人多言。“此地不宜久留,杀手可能去而复返。”
唐二爷立刻领会,郑重拱手:
“大恩不言谢。老夫在此别过,今日之事,必有后报!”
他深深看了一眼苏暮雨,随即转身,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密林之中,处理自己的后续事宜。
确认唐二爷离去,苏昌河不再犹豫。他将苏暮雨往背上稳稳一送,用随身备着的布条迅速将人固定好,确保不会在颠簸中滑落。
随即,他身形展动,如同暗夜中的猎豹,朝着小石谷的方向疾驰而去,每一步都踏得极稳,尽可能减少对背上之人的震荡。
背后的重量很轻,轻得让他心惊。那断续的、温热的呼吸拂在他的后颈,比这秋雨更凉。
“冷……”
一声几不可闻的呓语,夹杂在风声中钻进苏昌河的耳朵。
他脚步骤然一顿,抿紧了唇,随即以更快的速度前行。
……
小石谷是一处天然形成的山体裂隙,入口被藤蔓遮掩,极为隐蔽。
洞内不大,但干燥通风,角落里还堆着一些早已备下的、用油布包裹严实的干粮和伤药。
苏昌河小心翼翼地将苏暮雨放在铺好的干草堆上,动作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柔。
他探了探苏暮雨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高烧,加上严重的内伤和失血,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
他沉默地解开苏暮雨被血和雨水浸透的湿冷外袍,准备替他处理伤口,换上干净的里衣。
就在这时,他的动作猛地僵住。
在苏暮雨贴身内衣的暗袋里,他摸到了一块异样的硬物。
那是一块非金非木的黑色令牌,触手冰凉,正面雕刻着一条蜿蜒的、首尾相连的暗河,背面却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结构繁复的奇异图案。
这绝非暗河之物,也绝非苏暮雨本该拥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