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淮抬起眼，看向苏暮雨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复杂。她没想到，这个看似冷血的暗河杀手，竟在暗中做着这样的事情。
“这些人，大多是无依无靠的孤雏，或是被卷入纷争的可怜人。
我给他们提供了庇护，教他们生存的技能，也……筛选其中心性坚韧、且对暗河现有秩序心存不满者，加以培养。”
苏暮雨的目光扫过苏昌河，“他们聚集在一起，需要一个称呼，我便给了他们‘暮影’之名。
他们尊我为首，便唤我一声‘魁首’。”
“所以，‘暮影’是你私养的班底？”
苏昌河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你早就开始布局，对抗大家长？”
“不是对抗。”
苏暮雨纠正他，目光灼灼，“是‘改变’的准备。单凭你我二人，想要撼动根深蒂固的暗河，无异于痴人说梦。
我们需要自己的力量，需要一双在暗处观察、执行特殊任务的眼睛和手。
‘暮影’便是为此而生。他们不在暗河名册，行动更为隐秘，只对我一人负责。”
他看向苏昌河，语气变得无比郑重：“昌河，我从未想过瞒你一辈子。
只是此前时机未到，‘暮影’羽翼未丰，一旦暴露，必遭灭顶之灾。
如今，慕家逼迫甚紧，大家长……亦容不得我们徐徐图之，是时候让你知道了。”
“那‘魁首’之称……”苏昌河挑眉。
“一个暂时的称呼罢了。”
苏暮雨回答得干脆利落，仿佛早已思虑周全，“‘暮影’需要一個领袖，而‘大家长’是暗河的最高权柄，
若以之自称，名不正言不顺，徒惹笑话。‘魁首’二字，仅限于‘暮影’内部使用，意在区分。”
他微微前倾身体，尽管这个动作让他呼吸急促了几分，但眼神却锐利如刀，直刺苏昌河心底：
“我所做的一切，并非为了坐上那把冰冷的椅子。
我所求的，是扳倒现今那位刚愎自用、将暗河引向毁灭的大家长，是清除像慕家这样的毒瘤，是重塑暗河的秩序！”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在破旧的小屋中回荡：
“待到那一日，暗河上下归心，秩序重塑，这世间便再无‘暮影魁首’苏暮雨……”
“有的，只会是暗河的大家长，苏暮雨。”
“而‘暮影’，也将不再是私兵，他们会融入新的暗河，成为守护新秩序的基石。”
苏昌河沉默了。
指尖翻转的短刀不知何时已经停下。
他死死盯着苏暮雨，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虚伪或权欲，但他只看到了坦荡、决绝，以及一种……近乎悲壮的执着。
他想起苏暮雨之前所说的“彼岸”，那个能让他们见到光的地方。
原来，他并非空想，而是在所有人都未察觉之时，已经默默开始铺设通往彼岸的桥梁，哪怕这桥梁建立在谎言和隐秘之上。
良久，苏昌河嗤笑一声，但那笑声里听不出多少嘲讽，反而带着一种释然和……隐隐的兴奋？
“好一个苏暮雨……藏得够深。”
他站直身体，走到苏暮雨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若早说为了这个，老子何必……”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然明了。
他追求的“彼岸”，与苏暮雨谋划的“新秩序”，本质上并无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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