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追尾

叶嘉树是被手机铃声硬生生拽醒的。

看到屏幕上跳动着“嘉意”两个字，他心口一紧，猛地坐起身——下半身传来的酸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整个人像要被撕成两半。他强压下喉咙里的不适，稳住声音：“嘉意，怎么了？”

旁边的人下意识伸手揽他，叶嘉树想也没想就捂住了对方的嘴。林权眯着眼瞥他，又闭上，手却熟练地滑进他腰间，一路往下探。

叶嘉树没心思应付他，电话那头方嘉意的声音让他心跳骤停：“追尾？你人怎么样？位置发我，马上到。”他一把推开那只不安分的手，翻身下床走向卫生间。

方嘉意的语气还算平静：“别急，我没事。就是开了你的车，撞了辆摩托车，你车也刮了。”

叶嘉树长长舒出一口气：“你没事就行。对方人呢？伤着没有？保险联系了吗？没的话我直接找姚升。”

得到一切已处理妥当的答复后，他应道：“好，定位发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他朝床上丢下一句：“车我开走了，你自己叫司机。”

林权光着身子跟到卫生间，下巴抵在他肩上：“这就把我扔下？方嘉意都快三十了还这么粘你？”

叶嘉树吐掉嘴里的泡沫，斜他一眼：“你都三十多了，不也一样？”他迅速收拾好自己，转身走进衣帽间——这里他虽不常住，林权却替他备齐了一切。

等他换好衣服出来，林权已经西装笔挺地等在门口，手里晃着车钥匙：“我送你。你昨晚那样……还能开车？”说着伸手要来牵他。

叶嘉树拍开他的手，径直走向车库。林权快步跟上，替他拉开车门。叶嘉树抬腿时牵动下身，痛得龇牙咧嘴。林权低笑一声，直接将他打横抱进副驾，在唇上落下一个短暂的吻，笑得痞气：“下次我只做两次。”

叶嘉树别过脸，只当没听见。

车到塔坞路口，方嘉意正站在他那辆GLS旁，和一个戴头盔的男人说着什么。旁边倒着一辆川崎 Ninja，保险的人还没到。

她一眼看见他，像是松了口气：“你来啦。”

叶嘉树走近才注意到，那摩托男个头极高，戴着头盔都比他高出些许。头盔遮去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透着强烈的少年感——只是那眼神落在方嘉意身上时，带着点不善的意味。

叶嘉树伸手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额发：“嗯，不来怎么放心。”

方嘉意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他转向摩托男，语气客气：“不好意思，我姐姐开车不太熟。保险的人马上到，您身体有没有不适？需不需要去医院看看？”

那人的目光从叶嘉树的手缓缓移到他脸上：“姐姐？”语调锐利。

方嘉意一怔。叶嘉树挑眉：“有问题？”

“没有。”对方拉下风镜，跨上车不再理会他们，低头刷起了手机。

叶嘉树凑近方嘉意，压低声音：“这人脾气这么冲？刚有没有为难你？”

“他刚才也挺凶的，好像我撞的不是车，是他老婆。还非要加微信，说要我负责。”

“心理变态？”

“别瞎说。”

摩托男的目光仍时不时扫过来，带着审视的意味。方嘉意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

等保险人员一到，两人便先行离开，后续全权交由他们处理。自始至终，那摩托男没再看他们一眼。

叶嘉树带方嘉意上了林权的车。她一坐进去就瞥见驾驶座上的林权，立即瞪向叶嘉树。叶嘉树装作没看见，只对她笑了笑。

林权从后视镜里瞟了他们一眼：“送你们到公司我就走。”

一路无话。方嘉意始终望着窗外，不理叶嘉树，更把林权当成透明人。

车内空气凝滞，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下车时，林权按下车窗，对着方嘉意的背影轻飘飘扔出一句：

“定昱月底回来。”

他紧紧盯着她的反应——只见她脚步一顿，身形有瞬间的僵硬，随即头也不回地走了。

叶嘉树剜了林权一眼，快步跟上她。

林权望着那对姐弟远去的背影，默默点了支烟。

他知道方嘉意讨厌他，但他也知道她有多在乎叶嘉树。

只要叶嘉树不放手，她就狠不下心拆散；

而只要他自己不放手，叶嘉树……也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