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上交锋

第二章 线上交锋

晚宴结束后，檀健次回到公寓，卸下一身疲惫，瘫在沙发上。助理发来的行程表密密麻麻，他扫了一眼便丢开手机，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想起了苏晚，还有那个“今晚月色不营业”的ID。

鬼使神差地，他又点开了微博，搜索那个ID。点进去一看，最新一条还是晚宴上刷到的那条吐槽，评论区已经吵翻了天。他往下翻了翻，发现这个博主更新得还挺勤快，而且内容几乎全是针对他的——从他出席活动的穿搭“品味堪忧”，到他采访时说的某句话“情商感人”，甚至连他粉丝做的应援“没创意”都被拎出来批了一通。

言辞算不上恶毒，却精准地戳在一些容易引发争议的点上，带着种旁观者清的刻薄感。

檀健次摸着下巴，越看越觉得这语气有点熟悉。苏晚以前跟他拌嘴时，就爱用这种看似平淡却一针见血的调调。

他随手点开一条“吐槽他新剧造型显头大”的微博，底下粉丝正据理力争“哥哥头身比超绝”，他指尖顿了顿，鬼使神差地用小号留了条言：“确实有点。”

刚发出去没几秒，就收到了回复。

“今晚月色不营业”：“呵，总算有个清醒的。”

檀健次……

他这是帮着黑粉怼自己粉丝？

他正想撤回，对方又发来一条：“看IP是本地的，不会是同个晚宴上的吧？难道是圈里人？”

檀健次心头一跳，赶紧切回大号，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这博主直觉还挺灵。

接下来几天，檀健次进组拍戏，间隙刷手机时，总忍不住去看看“今晚月色不营业”又发了什么。对方像是安装了监控，他上午刚在片场拍了场淋雨的戏，下午就有条微博：“某些人拍雨戏能不能走点心？表情管理全崩，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水里打摆子，心疼后期剪辑师。”

配图是一张他淋雨戏份的路透图，角度刁钻，刚好把他被雨水糊了一脸的狼狈样拍了下来。

檀健次对着那张图看了半天，不得不承认，确实有点狼狈。他对着空气嘟囔

檀健次有本事你拍一个试试？

旁边的化妆师听到了，笑着打趣：“檀哥，跟谁较劲呢？”

檀健次没谁

檀健次今晚月色不营业……苏晚以前就总说晚上的月亮比星星好看。

他摆摆手，心里却把那个博主的ID默念了几遍

这念头一旦生根，就越发清晰。他甚至开始留意苏晚的动向，从共同朋友那里旁敲侧击，得知她现在在一家文化公司做策划，偶尔也会接触一些娱乐圈的项目。

这天，剧组休息，檀健次难得有空闲，窝在酒店里刷剧。刷到自己演的某段哭戏时，弹幕里一片“心疼哥哥”“演技炸裂”，他正看得有点飘飘然，手机提示音又响了——“今晚月色不营业”更新了。

“这段哭戏，情绪是到位了，但眼泪掉得太刻意，像是眼药水没控制好量，少了点自然的破碎感。建议下次多对着镜子练练，别光靠眼药水凑数。”

檀健次瞬间坐直了身子，盯着那条微博，气笑了。他这段戏明明是真情流露，哪用眼药水？这女人……哦不，这博主，简直是鸡蛋里挑骨头！

他手指飞快地敲着屏幕，用小号回复：“你行你上？”

对方回复得很快：“我不行，但我会看。观众有评价的权利，难道只许粉丝夸，不许别人说句实话？”

檀健次被噎了一下，竟无言以对。他盯着屏幕，突然觉得这种线上“掐架”有点幼稚，却又莫名地停不下来。

他想了想，回复：“至少比某些只会躲在屏幕后敲键盘的人强。”

“今晚月色不营业”：“我敲我的键盘，你演你的戏，互不干涉。倒是你，一个演员，总盯着黑粉微博看，不耽误事吗？”

檀健次一怔，对啊，他这是在干嘛？跟一个素未谋面的黑粉较什么劲？

他正准备放下手机，对方又发来一条：“说起来，晚宴上那身西装，肩线太宽，显壮。”

檀健次猛地抬头，眼神锐利起来。

这条吐槽，精准到了晚宴当天他穿的西装细节。

不是猜测，不是路透，是亲眼所见才会有的描述。

那个荒谬的念头再次翻涌上来，这一次，清晰得让他无法忽视。

他拿着手机，指尖微微颤抖，点开“今晚月色不营业”的私信界面，输入又删除，反复几次，最终只打下一行字：

“苏晚，是你吗？”

消息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他盯着屏幕，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私信界面始终没有动静。

夜色渐深，手机屏幕的光映着檀健次略带焦灼的脸。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又或者在害怕什么。

就在他快要放弃，以为不会收到回复时，手机“叮”地响了一声。

“今晚月色不营业”回复了。

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不是。”

檀健次看着那两个字，心里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他自嘲地笑了笑，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他放下手机，躺回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地板上，像一道细长的银痕。

他想起以前，苏晚总爱拉着他在阳台上看月亮，说月光比灯光温柔。那时候的月光，好像确实格外亮。

而现在，只有一个匿名的ID，在屏幕那端，用最犀利的语言，提醒着他过去的存在。

这场线上的交锋，似乎才刚刚开始，而他和苏晚之间，那些被时光掩埋的过往，也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泛起了一圈圈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