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场的偶遇

剧组的拍摄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檀健次把心思都投入到角色里，只是偶尔休息时，还是会忍不住点开那个“今晚月色不营业”的微博。对方似乎并没因那条私信受影响，该吐槽还是照吐槽，甚至变本加厉——他新剧里某个角色的微表情被截出来，配文是“这眼神是想表达深情还是便秘？建议去看看眼科和肛肠科”。

檀健次对着屏幕磨了磨牙，偏偏助理还在旁边凑趣：“哥，你看啥呢？表情这么精彩。”

檀健次没什么

他迅速切回界面

檀健次看粉丝夸我呢

助理显然不信，嘿嘿笑了两声没再追问。

下午拍一场户外戏，场景设在一条老巷子里。檀健次穿着戏服候场，正和对手戏演员对词，眼角余光瞥见巷口进来一群人，像是来探班的。为首的是制片人，身边跟着几个陌生面孔，其中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身影，让他动作顿了半拍。

是苏晚。

她怎么会来？

苏晚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檀健次，脚步微滞，随即恢复自然，跟着制片人往导演监视器那边走，目光没在他身上多做停留，仿佛只是看到一个无关紧要的演员。

檀健次心里莫名有点堵。他收回视线，强迫自己专注在台词上，可那些字句怎么都进不了脑子。

“卡！”导演喊了停，“健次，状态不对啊，刚才那个眼神太飘了，重来一条。”

檀健次抱歉，导演

檀健次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下状态。

重新开拍时，他眼角的余光还是控制不住地往监视器那边瞟。只见苏晚正和制片人低声交谈着什么，手里拿着文件夹，偶尔点头，神情专注，侧脸在阳光下显得很柔和。

这副认真干练的样子，和他记忆里那个会窝在沙发里跟他抢遥控器的女孩，既重合又陌生。

一场戏拍完，檀健次走到休息区喝水。刚拧开瓶盖，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接着是苏晚的声音，比记忆里清冷了些

苏晚檀老师，打扰一下

他转过身，看到苏晚站在面前，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苏晚我是这次剧组合作的文化宣传方代表，苏晚。有些宣传细节想和你这边对接一下，不知道你现在方便吗？

她语气客气疏离，用的是“檀老师”这样的称呼，仿佛两人真的只是第一次见面的工作伙伴。

檀健次看着她，喉结动了动，才开口声音有点干涩。

檀健次方便

苏晚是关于下周粉丝探班日的宣传方案

苏晚翻开文件

苏晚我们这边计划增加一个互动环节，想听听你这边的意见……

她条理清晰地说着方案，眼神落在文件上，没看他。檀健次却没怎么听进去，目光落在她握着笔的手指上——还是和以前一样，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指腹带着点薄茧，那是以前学画画磨出来的。

苏晚……檀老师？

苏晚见他没反应，抬眼看了过来。

檀健次嗯？你刚才说什么？

檀健次回神

苏晚眉峰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像是有点无奈，又重复了一遍

苏晚我说，互动环节选你擅长的舞蹈还是乐器？

檀健次舞蹈吧

他随口答道。

苏晚好，那没别的事了，打扰檀老师休息了。

苏晚在文件上记下，又问了几个细节，得到答复后合上文件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檀健次苏晚

檀健次突然叫住她。

苏晚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眼神带着询问。

他看着她，想问的话在喉咙里打了个转，最终还是换成了一句

檀健次你……现在在做宣传？

苏晚嗯，换工作了

她点头，语气很平淡

檀健次挺好的

他说，不知道该接什么。

空气安静了几秒，有点尴尬。

苏晚像是不想再多待一秒，微微颔首

苏晚那我先过去了

檀健次等一下！

檀健次鬼使神差地又开口，目光落在她口袋里露出的手机一角

檀健次你……平时喜欢刷微博吗？

苏晚脚步一顿，抬眼看他，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随即淡淡道

苏晚偶尔会看，怎么了？

檀健次没什么

檀健次扯了扯嘴角

檀健次就是觉得，现在的网友挺有意思的，评论五花八门

苏晚看着他，没接话，几秒过后才说

苏晚可能吧。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檀老师，打扰了

这次她没再停留，快步走回了导演那边。

檀健次看着她的背影，手里的水瓶被捏得微微变形。

他刚才分明从她眼里看到了慌乱。

结合那条“不是”的回复，还有她此刻的反应……

他拿出手机，点开“今晚月色不营业”的最新微博，是半小时前发的：“某剧组的盒饭越来越难吃了，盐不要钱吗？建议食堂大妈去进修一下厨艺。”

他抬眼看向剧组的后勤区，那里正飘着饭菜的香气。

这一次，檀健次几乎可以肯定了。

他的这位前妻，不仅是他的黑粉，还是个潜伏在他身边的“卧底”。

这认知让他有点哭笑不得，又有点说不出的滋味。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手指在那个ID上点了点，最终发了条私信：

“食堂的盐确实放多了，下次我让助理给你带份清淡的。”

发完，他收起手机，嘴角勾起一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弧度。

线上的交锋还没停，线下的“战争”，好像也悄然打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