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雨点砸在破碎的窗棂上，像无数细小的手指敲打玻璃。林弈尘靠在墙边喘息，胸口的水晶还在微微震动。他抬起手，摸了摸嘴角的血迹，刚才那场搏斗让他左肩受了伤。

女人已经点燃了油灯。昏黄的光晕里，她的面容逐渐清晰。林弈尘的目光落在她手腕内侧的伤疤上——那道疤痕形状像一枚棋子，是卒字的模样。他记得这个疤，二十年前在父亲书房里见过一次。那时她还是个年轻女棋手，跟在父亲身边学习。

“你到底是谁？”他声音沙哑，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水晶。

女人没有立刻回答。她走到墙角，从一堆破旧的书堆里抽出一本厚厚的册子，放在中间的棋盘上。棋盘上的棋子早已经散落一地，只有几枚还倔强地立着。

“《弈神录》。”她轻声说，“你父亲留下的。”

林弈尘盯着那本泛黄的书。书页边角卷曲，像是被翻阅过无数次。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想要去碰，又缩了回来。

“你父亲没死。”女人突然开口，“他在等你觉醒。”

空气仿佛凝固了。林弈尘瞪大了眼睛，喉咙发紧：“不可能……我亲眼看着他……”

“你以为的死亡，只是另一种开始。”女人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你爷爷知道这一切，所以他才会在爆炸前把水晶塞进你嘴里。”

林弈尘后退一步，背撞到墙上。水晶在他胸口剧烈震动，像是回应这句话。他想起爷爷最后的眼神，不是痛苦，而是……释然？

“你体内的力量，不是水晶赋予的。”女人缓缓走近，“它只是钥匙。真正的力量，在你的血脉里。”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墙上的一幅残局图。林弈尘愣住了。那幅图他太熟悉了，是父亲书房里挂过的其中一幅。他七岁那年，父亲曾指着它说：“这盘棋，是命运的开端。”

“你父亲教我下棋的时候，说过一句话。”女人的声音低了下来，“他说，执棋者不是掌控棋局的人，而是棋局本身的一部分。”

林弈尘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如刀：“你想说什么？”

“你不是普通人。”女人直视他的眼睛，“你是古神血脉的继承者。从你出生那天起，这场棋局就已经开始了。”

水晶突然发热，林弈尘感觉胸口像被火烤着。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果这是真的……那我的仇恨呢？谢昭然呢？天枰会呢？”

“他们只是棋子。”女人缓缓翻开《弈神录》，一页页翻过，直到一张工笔画像出现在眼前。那是他父亲，年轻时的模样，旁边写着一行小字：执棋者血统传承者。

“你爷爷当年也知道真相。”女人继续说，“所以他才会教你下棋，让你在七岁就成名，让你在十八岁重返棋坛。他知道，只有当你彻底绝望的时候，才能真正觉醒。”

林弈尘的呼吸变得急促。他想起那些年的比赛，想起父母的葬礼，想起爷爷临终前的那个眼神。原来，一切都不是偶然。

“你父亲没死。”女人再次重复，“他在等你能掌控血脉的那天。”

林弈尘猛地掀翻棋盘，所有棋子腾空而起，悬浮在半空中。他瞪着眼睛，声音嘶哑：“不可能！他明明……”

“你以为你在复仇？”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混杂在水晶的震动中，“你只是棋局中的一枚活子。”

林弈尘的身体僵住了。他听到了那个声音——水晶里的恶魔。

“她说的是真的。”恶魔的声音低沉而阴冷，“你不是在掌控棋局，你本身就是棋局的一部分。”

女人没有退缩，反而向前迈了一步，按住他颤抖的手腕：“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继续做一枚被动的棋子，要么……成为执棋者。”

林弈尘的心跳如擂鼓。水晶在他胸口越来越烫，像是要烧穿皮肤。他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父亲的笑脸，爷爷的叮嘱，还有那些被毁掉的一切。

“谢昭然知道我觉醒了吗？”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他知道。”女人点头，“所以他准备了最终棋局。”

“什么棋局？”

“一场赌局。”女人的目光变得深沉，“用你的命，换这个世界。”

林弈尘沉默了。他低头看着手中那枚黑棋，棋面映出他眼中闪烁的红光。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回头了。

“那就让他们看看。”他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盘棋，由我来终结。”

窗外，一道黑影一闪而过。水晶再次震动，恶魔的笑声隐约传来：“有趣……太有趣了。”

女人突然警觉地望向窗外：“他们来了。”

林弈尘没有回头。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黑棋，眼中红光闪烁：“让他们来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这本《弈神录》里藏着你父亲最后的布局。"女人的手指划过书页边缘，泛黄的纸张发出沙沙声响。林弈尘注意到她指尖微微发白，像是用力过猛。

油灯忽明忽暗，投在墙上的影子扭曲变形。窗外的雨声渐密，混着水晶在他胸口震动的频率，像某种隐秘的鼓点。

"谢昭然为什么要杀我？"他盯着女人的眼睛，那里映着跳动的火光。

女人没有回答，而是翻开书的某一页。她的动作很慢，仿佛在等待什么。林弈尘看到那页纸上画着一幅棋局，黑白交错间隐隐透出诡异的纹路。

"这不是普通的棋谱。"他后退半步，水晶突然剧烈震动，胸口传来灼烧般的疼痛。

"这是你父亲留下的密码。"女人的声音变得低沉，"解开它，你就能看到真相。"

林弈尘咬紧牙关，伸手触碰书页。就在指尖即将碰到纸面的瞬间，一股寒意顺着手臂蔓延。他看见棋子开始移动，自动排列成陌生的阵型。

"你父亲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们，真正的棋局在这里。"女人指向正在变化的棋盘，"而你，是唯一能看懂它的人。"

水晶的震动愈发剧烈，林弈尘感觉脑袋像要裂开。那些棋子的排列方式，竟与他记忆中某个画面重合——七岁生日那天，爷爷在书房教他下的一盘怪棋。

"为什么是我？"他喘着粗气，冷汗浸透衣襟。

女人沉默片刻，轻轻合上书："因为你出生时，正好是月食之夜。那一刻，星辰的位置与这盘棋完全吻合。"

远处传来闷雷，惊醒了凝固的空气。林弈尘抬起头，发现女人的影子不知何时变得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