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泼洒在乱葬岗外围的荒林里。
薛洋踩着满地狼藉的尸骸,玄色衣袍上溅落的血珠顺着衣料纹路缓缓滑落,滴在枯枝败叶上,晕开点点暗红。

他手中的降灾剑还在轻轻嗡鸣,剑刃上的血污未干,映着他眼底翻涌的、毫不掩饰的暴戾与快意。
方才还在哀嚎求饶的数名修士,此刻已化为冰冷的尸体,死状惨烈到连林中鸟兽都不敢靠近。
他慢条斯理地用指尖擦拭着剑脊,嘴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淬着刺骨的寒:“啧,这点能耐,也敢来抢我的东西?”
树后的阴影里,宋凝紧紧捂住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她本是上山采药,误入这片禁地,恰巧撞见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厮杀——薛洋挥剑的瞬间,剑光快得如闪电裂空,狠戾得似惊雷破地,每一招都透着孤注一掷的凌厉,让她这个从小就渴望学剑、却因是女子被各路师门拒之门外的人,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崇拜刚冒头,就被修士们的惨叫拉回现实。
看气场,宋凝也猜出他十有八九就是乡亲口中十恶不赦薛成美,薛洋了。
宋凝浑身冰凉,转身就想逃,可他怎么可能瞒的过常年习武之人的耳朵……
薛洋的动作骤然顿住。
那双狭长的丹凤眼瞬间眯起,戾气如潮水般弥漫开来,几乎要将空气冻僵。

他甚至不用回头,指尖已搭上降灾剑柄,杀意凝成实质:“还有客人啊~招待不周了。”
宋凝吓得腿软,转身就往林深处冲。
可她不过是个寻常女子,哪里跑得过修为高深的薛洋?
不过三两步,手腕就被一股冰凉的力道攥住,紧接着,后背撞上坚硬的树干,冰凉的剑刃已贴上了她的脖颈。
“跑啊,怎么不跑了?”薛洋的声音带着戏谑的冷,呼吸拂在她耳后,让她浑身汗毛倒竖。
剑刃的寒气穿透衣领,冻得她牙齿打颤,视线却不受控制地落在那柄还在微颤的降灾剑上——方才那惊鸿一瞥的剑法,是她梦寐以求的模样。
求生的本能让她脑子飞速转动,她猛地抬头,迎着薛洋那双淬满杀意的眼睛,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却带着孤注一掷的坚定:
“……我、我没有恶意!我想拜你为师!行,行吗……”
薛洋像是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捏着她手腕的力道松了些,眼底的杀意淡了几分,多了些嘲弄:“拜我为师?你知道我是谁,知道我杀的是什么人吗?”
“我知道你是薛洋!”
宋凝咬着唇,趁他分神,急忙补充,
“我从小就想学剑,可他们都说女子学不得剑,没人肯教我……你的剑法是我见过最厉害的!我、我跟着你,什么都愿意做,而且我烧水做饭很麻利的,我还会调香制药……只求你教我!”
她不敢说自己本想逃,只把满心渴望都摆出来,语气里满是哀求。
薛洋挑了挑眉,收回了降灾剑。
他打量着眼前的少女,衣衫朴素,气息微弱,身上连半点灵力波动都没有,确实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就算看见了他杀人也着实构不成什么威胁。
况且他今天刚杀了几个麻烦,心情很好……
他指尖把玩着剑穗,眼底闪过一丝玩味,邪魅的笑容愈发张扬:“拜我为师?哈哈哈哈…可以啊。”
话音未落,他突然欺近,冰凉的指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不过,跟着我,随时可能死。而且我薛洋徒弟,可不能是个废物。”
宋凝的脸色苍白如纸,却死死攥着衣角,用力点头:“我不怕!我一定好好学,绝不会给你添麻烦!”
薛洋松开手,后退一步,降灾剑在他手中转了个漂亮的剑花,溅落的血珠滴在地上。他看着少女眼底的渴望与惧意交织的模样,玩味更浓:“呵。那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我…给我打杂。要是敢耍花样,或者学不会……”
他顿了顿,笑容残忍:“我会让你知道,比刚才那些人死得更难看是什么滋味。”
薛洋指尖的剑穗还在轻轻晃动,眼底的亢奋未消,残留的杀意与玩世不恭搅在一起,格外刺眼。
他压根没把这凡人少女说的“拜师”放在心上——于他,不过是捡了个免费下人,跑腿打杂、端茶倒水,省了不少麻烦。
况且她这模样看着倒是不让他心烦。
至于学剑?不过是随口敷衍的戏言,她能不能活过三天都两说。
若是安分听话,便留着使唤;
但凡有半点不乖,或是敢藏歪心思,降灾剑出鞘,不过多添一具尸体,正好能再尝尝那种鲜血溅身的快意。
宋凝松了口气,劫后余生的庆幸让她手脚还有些发软。
她不敢离薛洋太近,亦不敢落后太远,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目光时不时掠过他手中的降灾剑,又飞快收回,小声问道:“呃……师、师父,我们要去哪?”
薛洋脚步未停,玄色衣袍在荒草间扫过,带起几片枯叶。
他头也不回,语气带着几分不耐,又藏着未散的戾气:“少废话,跟着。”
荒林的路愈发难走,枯枝刮得她衣衫作响……宋凝噤声,不敢再多问,只咬着唇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