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林间的晨雾还未散尽,薛洋就已经醒了。他斜倚在木屋的门框上,玄色衣袍被晨风吹得微微晃动,指尖把玩着一枚铜钱,眼神慵懒却带着几分雀跃,像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乐子。
“小废物,起来。”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打破了清晨的静谧。
宋凝被这声音惊醒,连忙从干草堆上爬起来。
一夜的休憩并未让她的手伤好转,反而因为昨夜被烤鱼烫了那么一下子,伤口又裂开了几处,一碰就疼得钻心。
她强忍着不适,飞快整理好衣衫,低着头走到薛洋面前:“师父早上好啊。”
薛洋抬眼扫了她一下,目光掠过她依旧血肉模糊的双手,眼底没有丝毫波澜,语气漫不经心:“今天带你出去,长长见识。”
宋凝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她以为今天等待她的依旧是无休止的磨剑,却没想到薛洋会突然带她出去。
她心里既有些期待,又有些惶恐,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我们……去哪里?”
“……”薛洋没再多说,转身就往林外走去。
玄色的衣袍在晨光中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脚步轻快,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玩世不恭。
宋凝不敢怠慢,连忙跟上。
她的手脚还带着昨夜的疲惫,伤口被牵扯得隐隐作痛,可她不敢放慢脚步,只能咬牙忍着,亦步亦趋地跟在薛洋身后。
走出密林,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一条蜿蜒的小路通向远方,路边偶尔能看到几户人家,袅袅炊烟升起,带着人间烟火气。
这是宋凝跟着薛洋以来,第一次看到除了荒林和木屋之外的景象,心里不由得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一座热闹的镇子。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行人络绎不绝,一派繁华景象。
宋凝看得有些出神,她从小生长在偏僻的隐居人家,很少见过如此热闹的地方。
薛洋却对这些景象毫不在意,径直朝着镇子深处走去。
他的步伐随意,眼神却带着几分审视,像是在寻找什么有趣的目标。
宋凝紧紧跟在他身后,不敢四处张望,只能低着头,尽量让自己显得不起眼。
最终,薛洋在一家挂着“聚财赌坊”牌匾的店铺前停了下来。
店铺的门敞开着,里面传来阵阵喧哗声,夹杂着骰子滚动的清脆声响和人们的欢呼声、叹息声。
“进去。”薛洋侧头看了宋凝一眼,听不出喜怒。
宋凝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那间赌坊。只见门口站着两个身材高大的壮汉,眼神凶狠,身上透着一股痞气。
赌坊里人影攒动,烟雾缭绕,空气中弥漫着酒气、汗味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浑浊气息。
她有些犹豫,这样的地方,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去处。可她不敢违抗薛洋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他走了进去。
一踏进赌坊,嘈杂的声音瞬间扑面而来,震得宋凝耳膜发疼。
她下意识地往薛洋身后缩了缩,眼神警惕地打量着周围。赌坊里摆放着十几张赌桌,每张桌子旁都围满了人,一个个面色通红,眼神狂热,死死盯着桌上的骰子或牌九,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薛洋却像是习以为常,径直走到一张人最多的赌桌旁,招摇地挤开人群站了进去。
他身上的戾气与这赌坊的喧嚣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合在一起,让周围的人下意识地给他让开了位置。
“这位爷,要玩点什么?”庄家是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看到薛洋衣着不凡,眼神锐利,连忙堆起谄媚的笑容。
薛洋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随手从袖袋里掏出一锭沉甸甸的银子,“啪”地一声拍在桌上。
银子泛着冷润的光泽,一看就分量十足。宋凝心里疑惑,薛洋一直待在荒林的木屋里,这银子不知是从哪里来的。
“就玩骰子,大小通吃~”薛洋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眼神却透着一丝狡黠。
庄家眼睛一亮,连忙点了点头:“好嘞!爷您下注!”
薛洋没有立刻下注,而是转头看向站在侧后方的宋凝,将手中的降灾剑扔了过去:“拿着。”
宋凝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道传来,手臂瞬间被压得一沉,差点没站稳。
降灾剑比她想象中重得多,冰冷的剑身在掌心泛着寒意,剑身上残留的戾气让她浑身一僵,伤口似乎都疼得更厉害了。
“拿好了废物。”薛洋的语气带着几分不耐,“就坐在这。”
“哦……”宋凝连忙用双手紧紧抱住降灾剑,将剑身贴在怀里,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掉在地上。
剑的重量让她的手臂微微颤抖,伤口被挤压得生疼,可她不敢有丝毫松懈,只能咬牙坚持着。
薛洋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重新看向赌桌,随手押了“大”。
庄家拿起骰子壶,用力摇晃起来,骰子在壶中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神紧紧盯着庄家手中的骰子壶,脸上满是紧张和期待。
宋凝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抱着降灾剑,小心翼翼地看向赌桌。
她对赌博一窍不通,却被这紧张的气氛感染,心里不由得有些忐忑。
“开!”庄家大喝一声,猛地将骰子壶扣在桌上,掀开盖子。
三颗骰子静静地躺在桌上,点数相加正好是十一点,大!
“赢了!”周围响起一阵欢呼声,薛洋押注的银子瞬间翻了一倍。
薛洋脸上笑意更浓,眼神里满是不加掩饰的得意。
他可没有见好就收,而是将赢来的银子连同本金一起,再次押了下去,依旧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