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安在将军府住下已有三日。他每日安分守己,要么在客房读书,要么便在庭院中散步,偶尔遇见谢润馨,也只是恭敬行礼,言语间恪守着“表兄”的分寸,倒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
这日午后,谢润馨在书房整理父亲留下的旧物,忽闻门外传来轻叩声,正是谢子安。
谢之安表妹,听闻你在整理谢伯父的遗物,草民闲来无事,或许能帮上些忙。
他站在门口,笑容温和,眼神却不着痕迹地扫过屋内的书架与案几
谢润馨心中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
谢润馨劳烦表兄挂心,这些都是家父的旧文书,我自己来便好。
她侧身让开半步,并未邀请他进屋
谢润馨表兄若是闷得慌,可去前院与管家闲聊,或是看看府中的景致。
谢子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却很快掩饰过去
谢之安也好。只是表妹孤身一人整理,怕是劳累。对了,前日听闻将军在查丞相余党,不知可有进展?
谢之安我虽身在江南,却也听闻丞相当年作恶多端,如今落得这般下场,真是大快人心。
他刻意提及丞相余党,显然是在试探。谢润馨端起桌上的茶盏,浅啜一口,语气平淡
谢润馨朝堂之事,我一个妇人不便过问,全凭将军与陛下决断。表兄初来京城,还是安心休养为好,这些是非之事,少听少问,免得惹祸上身。
谢子安碰了个软钉子,只得讪讪告辞。待他离开后,谢润馨放下茶盏,眉头微蹙。这谢子安看似温和,实则心思缜密,三番两次试探,绝非善类。
她正思忖间,花似锦推门而入。见她神色凝重,便知方才定是发生了什么,走上前握住她的手
花似锦是不是谢子安又来试探你了?
谢润馨点头,将方才的对话一一告知。
谢润馨他刻意提及丞相余党,显然是想从我方口中套话。
花似锦果然如此。
花似锦冷笑一声
花似锦我派去江南调查的人已经传回消息,谢家确实有这么一位远房表兄,但此人去年便已病逝,眼前这个谢子安,根本是冒名顶替!
谢润馨病逝?
谢润馨一惊
谢润馨那他究竟是谁?
花似锦目前还不清楚,但可以肯定,他背后定有丞相余党的影子。
花似锦坐在她身边,指尖划过案上的旧文书
花似锦他留在府中,无非是想寻找我对付余党的证据,或是伺机对我们下手。
谢润馨那我们现在就揭穿他?
花似锦不急。
花似锦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花似锦他既然装,我们便陪他装下去。我已让人在他房中暗中安置了眼线,只要他有异动,便能立刻察觉。说不定,我们还能借着他,引出背后更大的鱼。
当晚,月色朦胧。谢子安待在客房中,看似早已安歇,实则等到夜深人静时,悄悄起身,借着窗外的月光,在屋内翻找起来。他动作极轻,目光精准地落在床底的一个木箱上——那是花似锦特意让人放在那里的,里面装着一些看似重要、实则无关紧要的军报副本。
就在他撬开木箱,拿起一份军报查看时,窗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响。谢子安心头一紧,立刻将军报放回原处,吹灭烛火,假装熟睡。
片刻后,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屋内,走到床边,低声道
黑影事情办得如何?找到花似锦对付我们的证据了吗?
谢子安睁开眼,声音压得极低
谢之安还未找到关键证据,但我发现他府中戒备森严,似乎在暗中调查什么。今日我试探谢润馨,她口风极紧,并未透露半分。
黑影废物!
黑影低骂一声
黑影限你三日内找到证据,否则,你我都别想活着离开京城!
谢之安是是是。
谢子安连连应下,待黑影离开后,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眼中满是狠戾。
而这一切,都被藏在房梁上的暗卫看得清清楚楚,连夜禀报给了花似锦。
次日清晨,花似锦夫妇坐在花架下,听着暗卫的禀报,神色各异。
谢润馨看来,背后果然有人指使。
谢润馨轻声道
谢润馨只是这黑影究竟是谁?竟有如此大的胆子,敢深夜潜入将军府?”
花似锦指尖轻轻敲击着石桌,目光深邃
花似锦能指使冒牌表兄,又敢在我府中行事,此人定是丞相余党的核心人物。看来,我们的计划很快就要有收获了。
他转头看向谢润馨,笑了笑
花似锦今日午时,我设宴招待谢子安,你也一同出席。我们不妨给他加把火,逼他尽快动手。
谢润馨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这场暗战,既然已经开始,便没有退缩的道理。
午时的宴席设在前厅,菜肴丰盛。花似锦频频举杯,看似热情,言语间却不断提及对丞相余党的追查进度,以及近日抓获的几名余党分子。谢子安坐在席间,如坐针毡,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勉强。
酒过三巡,花似锦忽然放下酒杯,目光锐利地看向谢子安
花似锦谢公子,听闻你在江南时,曾与丞相府的人有过往来?
谢子安脸色骤变,手中的酒杯险些掉落
谢之安将军……将军说笑了,草民从未与丞相府的人有过交集。
花似锦哦?是吗?
花似锦冷笑一声,拍了拍手。很快,两名侍卫押着一个人走了进来,正是昨晚潜入谢子安客房的黑影。 谢子安见状,面如死灰,瘫坐在椅子上
花似锦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语气冰冷
花似锦冒名顶替,潜入将军府,勾结丞相余党……谢公子,你还有什么话好说?